别人不知道,王氏还不知道吗?秦羽瑶的头顶上可是有贵人罩着的,否则昨天县太爷的态度怎么会那么恭敬?此时此刻,谁再跟秦羽瑶过不去,王氏也不会跟秦羽瑶过不去了,她可是顾着自己的小命儿呢。
王氏本来就是精明的人,从不会让事情烧到自己的头上来。从前心里有什么想法,都是怂恿着孙氏去做,自己从来没有出手过。如今孙氏死了,王氏想起昨天县太爷的态度,竟然亲自送秦羽瑶出县衙大门,顿时更加不敢了。
何况,就算秦羽瑶没有贵人罩着,若是也叫她家的小狐狸咬人,该怎么办?
不多时,隔壁的刘大壮一家也来了。看到孙氏的这个死状,也都猜到了几分,人人的脸上都十分难看。
孙氏挨板子是众人意料之中的,但凡县太爷还有点明白,就不会叫孙氏如意。他们并不知道县太爷对秦羽瑶的态度转变的事,只听刘大柱和刘福贵口口声声要秦羽瑶赔钱,刘大壮没有吭声,赵氏也没有吭声。
孙氏死就死了,反正活着也是个祸害,死了倒是清静。两人心里此时,愁得是另外一件事情。
之前为了避免孙氏和陈媒婆来家里闹,也防止村里人嚼刘玉洁的舌根子,所以差人去说,改了刘玉洁的婚期,就在今日。可是,孙氏竟然在今日死了。
红白之事不可一日办,今日无论如何,刘玉洁是不能够嫁了。可是,婚期一改再改,叫人如何看待刘玉洁?
满心都在愁自家闺女的事,刘大壮和赵氏对于孙氏之死,便没有怎么思量,只是说道:“如果孙氏不去秦氏家里偷东西,便也不会被咬。被咬之后,如果孙氏不去县衙告秦氏,也不会被打板子。不被打板子,那毒说不准就没有这么快爆发,今天就不会死。所以,孙氏是自己作死的,怨不得旁人半分。”
说完之后,刘大壮和赵氏便匆匆回家,商量刘玉洁的事情了。
没有刘大壮出头,刘大柱的心里就缩了,他这辈子一有事就习惯了刘大壮给他出头、孙氏给他争取,如今两人都不管他,他自己也没了主意。只有刘福贵一个人叫嚷着让秦羽瑶赔钱,也被王氏狠狠掐灭了。
刘福贵再不好,也是王氏的男人,王氏可不想做寡妇。于是,最终刘大柱和刘福贵简单给孙氏发了丧,一埋了之。关于孙氏入土之事,家里的两个男人是从未有过的默契——家里都快揭不开锅了,哪有银子给孙氏买棺材?
一辈子没吃过亏的孙氏,死后连一身像样的寿衣都没有,就被刘大柱和刘福贵用一卷席子一裹,简单潦草地埋了。而她生前攒的银子,被刘大柱三人翻出来,一人分了一部分。
刘大壮和赵氏回了家后,看着等在家里,满眼焦急的刘玉洁,直是叹气:“没法子,认命吧。”本来这会子,刘玉洁应该坐在家里,等着绞面上妆出嫁了。可是谁知道,竟然出了这样的事?
李氏满眼可惜,起身到厨房做早饭去了。刘大壮则回屋吧嗒烟嘴去了,赵氏则满脸无奈气恼,又拎了些好东西,到隔壁陈媒婆家去了。这会子,说不准迎亲的人已经出发了,得赶在他们到来之前,叫他们回去才好。
赵氏叫上刘平安,往陈媒婆家去了,只等着说服了陈媒婆,领着刘平安去跟男方家解释这件事。而留在家里的刘玉洁,手里握着大红嫁衣,呆呆地坐在铜镜前,心里说不出的气苦。凭什么,她的命就这样苦?
心里忍不住又怪起赵氏来,若是她不那么多事,把婚期提前,而是按照原先的日子,该有多好?这回好了,白白叫人家嘴里多了一个可嚼的由头。
“哥哥?哥哥?”这时,刘小美跑着回来了,嘴里喊道:“哥哥,给你吃鸡蛋,大姑姑给我煮了两只,我没吃完,给你留了一个。还有好吃的点心,大姑姑特意叫我拿回来给你尝尝的。”
“啊?你拿回来这么多?”刘有志惊讶地道。
“嗯,大姑姑疼我。”刘小美嘻嘻笑道。
听着两人的对话,刘玉洁不由得站起身,走到窗户跟前,撩开帘子往外看去。只见刘小美从兜里先掏出一只鸡蛋,又掏出几块极漂亮的糕点,一股脑儿塞到刘有志的手里。而刘有志拿起一块糕点填进嘴里,脸上露出十分惊喜的表情,连连赞叹好吃。
秦氏,秦氏!刘玉洁手上一用力,不知不觉把帘子拽下一条来。她恨恨地揉成一团,用力地揉捏着,仿佛要把什么一同揉碎了似的。秦氏,凭什么她的命就那么好?
只听刘小美又脆又亮的声音说道:“都给你,我还要去大姑姑家呢,大姑姑说今天带我去山里采菌子打野兔。”
“嗯,你去吧,小心点,别给大姑姑添麻烦。”刘有志嘱咐道。
见到刘小美蹦蹦跳跳地往院子外头跑去,直气得刘玉洁把手里揉成一团的碎布条打开,狠狠撕成碎片。她当自己是什么人?想采山菌就采山菌?想打野兔就打野兔?以为天珠山就是她家的不成?
心中不由想道,怎么孙氏死了,刘大柱也没有找秦氏的麻烦?将一手的碎布条子塞到床下面,刘玉洁心烦意燥地坐在床上,呆呆地望向铜镜里。
只见铜镜里映出一张五官清秀的脸庞,因为时间久了,镜面不太清晰,所以看不出黝黑的皮肤,只能看得到女子秀美的轮廓。刘玉洁不由得抬手,摸着自己的脸颊,一时有些痴痴起来。
为什么,认得任公子的人不是她?任公子是那样俊逸潇洒的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