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经深了。小院内,一片寂静,就连秋虫都睡下了,只有夜风刮过屋檐,发出呜呜的声响。几间屋子的窗户全都先后暗了下去,唯独正屋里面,窗户透出来的亮光依旧,闪烁着柔和的灯光。
卧室里面,秦羽瑶站在床边,弯腰拉起被子,给睡熟了的宝儿盖上。然后轻手轻脚地放下帐幔,悄声走了出去。
要做成人形模特的结构,秦羽瑶花了一下午的工夫,才将将做了一半。这种速度可不行,秦羽瑶心中想道。然而虽然着急,却也没有别的办法,只得熬夜加点,尽量缩短时间。于是,秦羽瑶坐在堂屋里,一手握着匕首,一手握着木头,开始雕琢其他的部位。
这里没有塑料,也没有其他轻巧坚固的物品,否则秦羽瑶也用不着如此辛苦地削着木头。一个不小心,被木刺扎进肉里,秦羽瑶“嘶”了一声,倒抽一口凉气,放下匕首,把扎入指肚里的木刺揪了出来。
顿时间,指肚上涌出一大颗鲜红的血珠。秦羽瑶掏出帕子,将指肚裹住,看着未完成的木件,直是摇头可惜。万事开头难,在严重缺乏创意与生活用品的古代,想做些什么创举性的东西,都是举步维艰。
等到手指不再流血,秦羽瑶重新拿起匕首,再度雕刻起来。
秦羽瑶曾经想过,叫思罗给宇文轩捎信,派来两名可靠的木匠,来给她打下手,或者替代她的工作。以宇文轩的身份,这些对他而言,相信并不是难题。而且,根据宇文轩以往的表现,如果她提了出来,他应当不会拒绝。
可是,秦羽瑶不想麻烦他。如果是朋友、亲人,秦羽瑶可以很直白地提出需求,并且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地叫他们快点帮忙。而如果是纯粹的利益关系,更加可以毫无顾忌。可是,宇文轩不行。
他是宝儿的父亲,在对她的态度上,也有些异常。秦羽瑶不是傻子,也不是木头人,她可以感觉得到。从宇文轩送首饰,教她内功,不经意间或者刻意表现出来的态度,都在昭示着他想重归于好。
如果秦羽瑶欠了他,那就不是可以金钱衡量的利害关系,而是最难撇清的情感纠葛。这是秦羽瑶的大忌,所以不论再困难,只要能够不让他帮忙,就不让他帮忙。
门帘后面,卧室里面,宝儿翻了个身,没有抓住秦羽瑶的衣袖,不由得睁开眼睛,慢慢坐了起来。屋里亮着灯,并不黑暗,宝儿四下望了一圈,掀开被子爬下床,光着脚丫往门口走去。
只见堂屋里面,秦羽瑶坐在椅子上,手里握着木头和匕首,正在聚精会神地雕刻着木件。宝儿躲在门后头,乌黑的大眼睛眨啊眨,看了一会儿,没有吭声。转过身去,爬回床上,在床里头躺下,自己盖好小被子,闭上眼睛睡去了。
秦羽瑶一直忙到子时,才雕刻好一整套模特。放下匕首,将模特的各个肢体关节扣在一起,又拧动着螺丝,只见效果还不错,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此时,方才觉着眼睛酸痛难忍,连忙将模特拆卸下来,仔细收好,然后吹了灯进屋躺下。
翌日,天气有些阴沉,并不像平常那般,光线早早就照进屋里来。昨晚虽然睡得晚,然而秦羽瑶仍旧照常醒来。睁开眼睛,只见屋里光线暗淡,再扭头一瞧窗外,只见灰蒙蒙的一片,似要下雨。
秦羽瑶穿衣下床,来到院子里打起拳法。自从搬到这个院子里,秦羽瑶仍旧坚持日日打拳。虽然家里添了许多人口,有时候陈嫂起得早,有时候三秀起来如厕,并不太方便。可是秦羽瑶只是稍微犹豫过后,便仍然坚持打拳。
尤其,在那日被公孙若尘派来的六个蒙面人围堵过后,更让她心生警惕——若是她并无武功在身,或者是她武艺不精,被人绑了、杀了,又该如何挽回?
于是,秦羽瑶来到院子里,认认真真地打起拳法。并且练习宇文轩教给她的内功招式,按照合理的吞吐心法,一招一式都打得极为认真。打着打着,忽然心中有些明悟,登时叫道:“小黎,出来!”
话音落下,西厢屋里走出来一个人影。生得斯文白净,清清秀秀的少年模样,走到秦羽瑶身边问道:“夫人叫我何事?”
“陪我练几招!”说完,秦羽瑶率先踢出一脚,朝小黎攻击过去。
小黎顿时答道:“是,夫人。”口中答着,已经身子一歪,避过秦羽瑶的攻击。
在秦羽瑶的主动攻击下,小黎被动跟着应对,虽然没有吃亏,然而也没有占过便宜。渐渐的,秦羽瑶皱起眉头,道:“不用怕伤到我!”说着,手下凌厉一击,朝着小黎的要害攻击过去。
吃此一招,小黎心下一震,再也顾不得保守,认真地与秦羽瑶对招起来。然而越打,小黎愈发吃惊,他原本以为秦羽瑶只会些女人家的玩意,譬如做饭、绣衣服等。哪怕秦羽瑶每日早起打拳,他也觉得不过是些花拳绣腿,空有花架子。
谁知,秦羽瑶的功夫,竟然不在他之下!
于是,在一个毫无保留,一个渐渐抛出家底功夫,两人越打越投入。就连三秀走出屋子,站在旁边观看都没有察觉。
“夫人真厉害!”当秦羽瑶的一脚踹空,在墙上留下一个半指深的脚印后,秀兰仰慕地道。居然忘了,初见那日,秦羽瑶甩出的杯盖击飞她的耳坠,险些削掉她的耳朵。此刻半点惧怕也无,直是满满的仰慕。
秀茹望着这一幕,却是害怕居多,她躲在秀兰的身后,将下巴搁在秀兰的肩膀上,只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