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房间里画符排阵,直到傍晚的时候才从房间里出来。
我叮嘱老杨,晚上的时候顶多他和老鸟跟着我去猪场就行了,找个借口把其他人留在屋子里,别让他们到后面猪场来。
我这样做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我怕僵尸出现吓着他们,第二个原因我怕人多混乱,要是吓跑了僵尸,或者反过来有人被僵尸咬了,那可就出大麻烦了。
和老杨约定好之后,我先独自去了屋后猪场。
我从兜里掏出一捆红线,这种红线在我们口里称作“缠魂线”,不同材质制成的红线镇邪的威力也不尽相同。据说最好的缠魂线是那种跟麻绳同样材质的,我也不知道这种材质是不是威力最大,反正这是老祖宗经过无数次实践传下来的经验。
我耐心地抽出线头,用缠魂线在地上排出一个法阵。
这个法阵名曰“八锁门”,整个阵法用缠魂线组成八卦的格局,八卦里面分八门,分别为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和惊门。每一门都是法阵的一个阵眼,我在每个阵眼里面留下了一张定尸符。只要那只僵尸走入八锁门,我敢保证他不能活着走出去。哦,不对,好像这话不能这么说,因为僵尸原本就是死人,应该怎么说呢?嗯,灰飞烟灭吧!对,我要让他灰飞烟灭,不能再出来害人了!
虽然我在下午的时候仔细研究过八锁门,已经把这个法阵烂熟于胸,但是布阵起来还是非常麻烦,足足花费了一个多钟头,累得我满头大汗。
等我腰酸背疼地站起来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阴风刮过土岗子,发出怪异的啸音。
吃过晚饭之后,按照事先的约定,老杨找了个借口让其他人待在房间里,然后他和老鸟跟着我去了屋后猪场。
猪场里还有几头小肥猪,发出吼吼吼的哼叫,散发着一股潲水味,臭熏熏的。
老鸟捏了捏鼻子:“我们要在这里潜伏下来?”
“要不然呢?”我问老鸟。
老鸟皱了皱眉头,极不情愿地在猪窝里面蹲了下来。
猪窝里的血迹还没有清除,那殷红色的鲜血还呈喷溅状散开在墙上,就像黑暗中盛开的血色妖花。猪窝里充斥着浓浓的血腥味,很刺鼻。
“老杨,大红公鸡带来了吗?”我回头问老杨。
老杨拎了拎手里的麻布口袋,递给我,口袋里的大红公鸡在挣扎着,发出咯咯叫唤。
“老杨,这鸡你从哪里偷来的?”老鸟问。
“我擦!”老杨抬手给了老鸟当头一记爆栗:“作为堂堂重案组的组长,我会做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情吗?这鸡是我私底下向赵村长买来的,我给了他五千块呢!”
“五千块一只鸡?”我和老鸟都是一愣。
老鸟嘀咕道:“五千块能在高级足浴店吃野鸡了!”
老杨翻了翻白眼:“我们这两天在村长家里吃喝拉撒不要钱吗?我们这么多人,吃了人家不少东西,我琢磨着多少要给人家一点生活费啊。当然赵村长是死活不肯要的,不过我偷偷把这钱给他老伴了,让他老伴回头再去弄两头猪崽来养着,要不然过年等着喝西北风啊!”
“老杨,你可真是菩萨心肠!”老鸟赞叹道:“不愧是我们的领导啊!”
老杨微微叹了口气:“小时候我也是从农村出来的,来自西北农村,那边也是干旱缺水,我深知老乡们的困难,能帮一点就尽量帮吧,好人有好报,我还等着死后上天堂呢!”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老鸟摇头晃脑地叹息道。
“哟!”老杨诧异地看着老鸟:“跟我这么久没看出你还是个文化人嘛!”
老鸟下巴一扬,翻着白眼道:“你当真以为我没有文化吗?鲁迅说的这句名言我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鲁迅的名言?!
我和老杨面面相觑,强行把笑意憋回肚子里。
我从布袋里抓住那只大红公鸡,鸡冠鲜红夺目。
我特意给老杨嘱咐过的,一定要大红冠子的公鸡,这样的鸡血才至阳至纯,是僵尸的最爱。
我在公鸡的鸡爪上面绑了一根红线,然后让老杨用刀子轻轻划破公鸡的鸡冠,再把公鸡放在法阵里面,接着我拽着线头躲藏在猪窝后面,悄悄探出半边脑袋观察围栏外面的情况。
公鸡的鸡冠被划破了,疼得咯咯叫唤,在法阵里面摇头晃脑地踱来踱去,血沫子不断滴落下来。因为我的手中拽着线头,所以公鸡走不出这个法阵,每当它要走出法阵的时候,我就会拉拽线头,让它始终在法阵里面打转转。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我们基本上已经渐渐习惯猪窝里的臭味了。
老杨叼上一支烟:“你这法子有效吗?你确定那只僵尸会出现?”
我点点头:“只要那只僵尸还在村子里,听见鸡叫声,他一定会往这边来的!”
一个钟头过去了。
两个钟头过去了。
开始的时候我们还精神奕奕,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都有些受不了了,眼皮直犯困,一个接一个地打着呵欠。
老鸟伸着懒腰说:“看来今晚要放空了!”
老鸟话音刚落,就听老杨低低叫唤了一声:“嘘!别说话,好像有东西过来了!”
我们三个屏息凝神,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静悄悄地潜伏在黑暗中,睁大眼睛看着围栏外面。
今晚天上挂着一弯冷月,有云,但不厚,冷冷的月辉落在土岗子上面,把土岗子映照出微白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