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来自知识爆炸的年代,但也不代表林敏敏就能听懂他那暧昧的用词,何况这会儿她的头脑很不冷静。莫名其妙的遭遇、金钱上的困窘、对前途的担忧,以及这个男人所带给她的压力,都叫她濒于崩溃的边缘。林敏敏奋力挣扎着,几次想学妹妹去咬这男人的手掌,却都未能如愿。
看着那长发如丝缎般铺散在他的枕上,看着那女人因怒气而更显氤氲妩媚的双眸,钟离疏的眼神一幽,脑中再次闪现过那只海妖。
顿时,他决定配合她演完这出戏码。
“好吧,我道歉。”他冲着她“真诚”一笑,“很抱歉我的手下误会你是那个……呃,暗门子。”
手下“误会”,他可没有误会——钟离疏在心中暗暗备注。
此时的林敏敏都已经做好会被这男人分尸的打算了,却是没想到他居然一脸真诚地向她道歉。她不由停止挣扎,狐疑地望着那个男人。
“不过你该知道,你弟弟确实是闯了大祸吧?”——虽然决定配合她演戏,他却不打算配合她演那明显不合情理的戏码,所以他决定自行修改剧本——“他打伤的那个番人,是法兰西国王的使节。想来你应该知道,冒犯番邦使节是什么罪过吧?而且……”
他看着她,空着的那只大手隔着床单,轻佻地抚过她的腰肢,“说实话,也难怪我的手下会误会,青天白日的,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穿成你这样上街,也没有哪个正经人家的姑娘会这么散着头发四处闲逛。”
他挑起她的一绺头发,情意连绵地望着她的双眸又道:“既然是误会,我们和解吧。”
林敏敏定定望着那个男人。那男人嘴里说着道歉的话,手中却仍不忘轻薄着她。
果然,他是在玩她!
而,眼下她就在这该死的男人的床上,若是他想对她做点什么,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么想着,她不由闭了闭眼,然后垂眸看着那只仍捂在她脸上的手,尽量放软声音,说了句:“放开我。”
她的唇在他的掌心下开合着,那柔软而温润的触感竟意外地令他心头一颤。钟离疏猛地一缩手,细长的凤眼顿时眯起,低头看着那个躺在他床上的女人。
见他收回手,女人只草草看他一眼,便开始专注地扭动着想把自己从床单中挣脱出来。
看着她那仿佛盈着一层水润的红唇,看着她那扭动着的纤细身躯,以及那头如蛇般随着她的扭动而扭动的长发,钟离疏的心头忽地掠过一阵熟悉的冲动。
在女人方面,他一向有着挑剔的名声,即便是当初邀请她留下,也不过是拿这女人逗自己开开心罢了,他并没有真想着要跟她如何,而此时……他却有些真的想了……
他忽地收腿,从床边站起,又后退了两步,双手抱胸,探究似地歪头打量着那个女人。
“喂……”看着那男人退开,林敏敏原本还想叫他来把她从床单里放出来,却在抬头间正撞上他那细眯成月牙儿的凤眼,以及那眼眸中透出的微微异样。顿时,一丝危险的气息扑面而来,她当即识时务地闭了嘴。
好不容易从床单里挣脱出来,林敏敏却并没有急着跳下床,而是站在那里故意用鞋底在那床单上蹭了好几下,又整了整衣襟,然后才跳下床,一边警惕地瞪着那个男人,一边理顺那头长发,再顺手将那头烦人的长发盘起,抬着下巴问道:“我的孩子们呢?”
因为那根下下签不知道掉到哪里去了,林敏敏缺少可以固定头发的东西,便只好努力回忆着网络上学来的手法,将发尾塞过发髻里打了个结,又小心地晃了晃脑袋,见那发髻居然挺牢固,并没有散开,这才放心地放下手臂。
看着她竟然那么自在地在他面前整衣盘发,钟离疏忍不住又是一阵眨眼——显然,这女人绝对不是什么良家妇女。没有哪个良家妇女会当着陌生男人的面,做出这种只有夫妻间才会有的私密举动!
顿时,向来多疑的他又谨慎地后退了一步。
这女人,如此作派,仅仅只是想要博个好身价吗?
他眯眼瞅着林敏敏,林敏敏也在不耐烦地瞅着他。就在她打算再问一遍孩子们的下落时,那男人忽地一转身,对着舱外大声叫道:“晦明,把那几个孩子带过来。”
外面有人应了一声。不一会儿,远远便能听到妹妹那撕心裂肺般的嚎哭了。林敏敏的眼一亮,再也顾不得去想眼前这男人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飞快地绕过他,又不客气地推开望着那雪白床单上的脚印,显得一脸悲伤的“塞巴斯酱”,转眼便冲出舱室,冲上了甲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