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光闪动,他的身子也在闪动。
剑尖骤然直直的刺向叶孤云的咽喉,叶孤云身子忽然弯曲,冰冷的剑锋贴着脖梗大血管冲向前方的黑暗里。
剑刺空,剑势没有一丝减弱,他的人与剑竟已刺向远方。
叶孤云冷冷的站着,冷冷的瞧着远去的冷剑生,居然没有动一动。
嘴角鲜血却已流了出来。
夜色渐渐已消失,东方苍白如纸。
叶孤云的脸比纸更白,又白又透明,透明的仿佛是死人。
他为什么没有去追?冷剑生为什么没有折回来杀叶孤云?这两人难道在彼此相让?
苍白的脸颊,嘴角的鲜血却是漆黑的,漆黑而恶臭。
他竟已中毒了!
叶孤云冷冷逼视着那个方向,也是冷剑生逃走的方向。
大地上恶臭渐渐消失,林叶中吹过来的风潮湿而阴冷。
冷剑生竟已在他眼皮下逃了!
身子渐渐变得很疲倦、无力,精神也变得枯萎,就在这个时候,山坡下冲过来一个人,将马车踢飞,翻身掠起,闪电般握住叶孤云的手。
那只没有握剑的手。
“你还活着?”费力吃惊的看着叶孤云,似已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叶孤云点头。
“所以冷剑生死了?”
“没有。”
“为什么?你放了他?”费力咬牙吃惊、不信。
“我中了毒,而他好像只剩三成的内力。”
费力目光闪动,“你打伤了他?”
“不是我打伤了他。”叶孤云用力喘息着,又说,“是我破了莲花阵,他内力大损,所以就逃了。”
费力的手心竟已冒出了冷汗,他说,“如果不逃的话,你岂非要死在他的剑锋下?”
叶孤云点头承认。
“他也许想放过你,并不想杀你。”
“他绝不会放过我。”叶孤云咬牙,冷汗豆大般滚动,“因为他在那个时刻,并没有杀我的把握。”
“你也没有杀他的把握?”
“是的,我们谁都没有杀谁的把握。”
费力吐出口气,“谢天谢地,善哉善哉。”
叶孤云不语,吐出口气。
那一剑几乎要了他的命,若是躲开的慢一点点,那口剑一定刺进他的咽喉。
他必定已死翘翘!
费力目光闪动,他说,“你当时为什么不追出去?”
叶孤云痛苦之色更浓,他的声音里同样带着痛苦,“因为当时我的腿动不了了。”
这才令费力吃了一惊。
如果在那一刻,冷剑生回过头来杀叶孤云,机会岂非要比叶孤云多的多?
费力倒抽了口凉气,他说,“无论怎么说,你还活着。”
“是的,我还活着。”
费力扶住叶孤云,慢慢的又说,“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有机会杀冷剑生。”
叶孤云点头承认,但他的目光却变得萧索、无力而又呆滞不已。
他仿佛时刻都会死去!
“你要挺住,千万不要死翘翘,否则我七八个老婆就没了。”
这声音忽然变得很遥远,遥远的仿佛在梦里,他也进了梦里。
他竟已晕眩了过去。
他忽然明白了冷剑生为什么不杀他了,因为冷剑生没有必要冒险,他知道叶孤云活不成了,又何必去冒险。
冷剑生呢?
他是不是也很不舒服?
街道上熙熙攘攘的,阳光升起的时候,赶集的人慢慢的多了起来。
臭水沟里也倒满了各式各样的垃圾,臭的令人难以面对,冷剑生就倒在里面,他躯体似已无法控制住。
他没有朋友,更没有亲人,现在如果死在这里,与死狗没有什么两样。
所以他努力挣扎、呼吸。
他不愿自己像死狗一样死在这里,然后等着发烂。
莲花阵一破,他的内力必然大损,半个时辰后,十成内力必会仅剩半成,这是不争的事实。
冷剑生的手忽然紧紧握住,却发现自己的剑没有了。
他忽然冷笑。
他笑的并不是自己,而是叶孤云,他一想到叶孤云动不了在那里等着死翘翘,他的心不由变得开朗、兴奋。
那一剑本就不是用来杀人的,本是用来逃亡的。
现在终于逃了出来,叶孤云却在那里等死,死了也许要好受点,等死的滋味却一点不好受。
于是他又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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