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收割过麦子的田地和新买的田地,便要开始翻地过一阵子好种禾苗了。
等自家的田犁好了,左亮便过来牵牛,要犁耙。
借给他就借了,不过是让他占了点小便宜,一家人谁也没往心里去。
可是,下午临近傍晚的时候里正的一个堂侄,十六七岁的张进就奔来春霞家告状了。
“左大叔、左大叔,左三叔今天赶你家的牛犁田凶得不得了,大鞭子大鞭子朝牛身上抽,还好用力拉缰绳,将那牛痛得直叫唤,我们在附近干活的人全都看见了!等下他赶牛回来,你们仔细看看!”
张进年轻气盛,庄稼人最爱惜的就是耕牛了,春霞一家子人缘又好,张进见了便忍不住跑来告诉他们。
“什么!”左光、杨氏一听脸色都变了。春霞和彩霞在周婶家里做活计没在,小华一旁听见了,眼珠子骨碌碌转了几下,便摸出门朝周家跑了去。
“左大叔,我实在是看不过眼跑来告诉你们!你们找他算账可千万别说是我说的啊!”张进见左光和杨氏变了脸色略显愤怒一下子有些慌神,知道他们脾气虽好这次也是动怒了,若是双方争执起来牵扯出自己,那真是倒霉透了。
“阿进你放心,叔自己有眼睛会看,不会说出你来的!谢谢你了!”左光道。
“哎,左大叔别客气,我就是看不过去说两句话而已!”张进放了心,告辞而去。
“这人,这人怎么就这么坏心眼呢!我们好心好意借牛给他用,他不说爱惜也就罢了,听阿进说,分明就是故意使坏!他爹,明天不能再借给他了!”杨氏气急道。
左光瞅了妻子一眼,脸色也很不好看,点头道:“若真是这样,自然不能再借给他。”
“爹、娘!这是真的吗!”说话间,春霞和彩霞、小华也回来了。
看见小华跟着她们姐妹俩一道进来,左光和杨氏便知道,这件事情小华肯定跟她们说了。
“我就说了好心没好报!”彩霞跺脚气愤不已。
春霞没说什么,脸上的神情也十分难看。她是真的没有想到,人心可以下作龌蹉到这种地步。他来借牛,白白借给他用也就用了,居然还生出这种坏心眼,而且还当着别的人的面肆无忌惮!真当他们全家是软柿子好捏吗?
“我这就去看看!”左光今天恰好回来的早了一点,准备趁着天晴将柴禾都劈好、砍成小段堆放在后院棚子里省得到了春雨连绵的天气里没柴烧。哪知道却听了这么一件事。
他心里心疼得如猫抓一般哪里还坐得住,丢下这句话就朝外头跑了去。
“他爹!”杨氏急得叫了一声也没叫住。杨氏知道丈夫这回是动了真怒了,只是——
“你们爹素来老实,也不会同人拌嘴理论,只怕要吃亏,小华你留下看家,彩霞、小霞,咱们赶紧看看去!”杨氏忙道。
“娘,”春霞拉住杨氏,说道:“您还是和小华在家吧,我和姐姐去就行了!您一个妇道人家,同小叔子拌嘴也不好看!”
“是啊,我们去就好!”彩霞也忙点头,拉着春霞就跟着跑出去了。
没分家前左亮家的田地也是自家的,彩霞自然知晓在那里,连打听都不用,和春霞急急就奔过去。见春霞不紧不慢的,彩霞不由着急,抱怨道:“小霞你倒是快点儿呀!这么慢腾腾的就赶不上爹了!”
赶不上爹,爹是要吃亏的。
春霞听见她这么说索性拉住她停了下来,笑道:“姐姐,反正事实俱在,人证物证俱在,左三叔他是跑不掉的,急什么呀!就让爹先去吧!”见彩霞有些困惑的瞧着自己,春霞“嗤”的一笑,眨了眨眼睛轻笑道:“难道,你不想看看爹气极了同人争执会是什么样吗?”
彩霞一愣反应过来,伸出指头朝春霞脑门上轻轻点了一下,笑骂道:“你这鬼精灵的臭丫头!这世上还真没你不敢算计的人!”
说着姐妹俩相视一笑,彩霞果然也放慢了脚步。
春霞的意思她明白了,爹总不能一直好言好语没脾气的任由人搓圆搓扁,也该让那左三叔睁大眼睛好好看看,让他知道爹不是任由他欺负的!
春霞和彩霞慢悠悠一路走着,老远就看到前方田地间一片稍大的空地上,乌压压围了一圈扛着锄头、耙子,挽着裤脚的村民,不时传来大声的争执。两人相视一眼,下意识加快了脚步。
再说左光心急火燎一路狂奔,不多会就到了左亮的田头间。老远,他就看到左亮用力的拉扯缰绳,那大牯牛拼命甩着头,发出低沉痛苦的鸣叫。可缰绳握在左亮的手里,它叫又有什么用?反倒是背上“啪”的一声脆响,又挨了狠狠的一记鞭子。
“左亮,你、你给我停手!”随着左亮手中鞭子落下,左光的心一阵紧缩抽痛,气急败坏奔过去大喝。
附近田地里忙碌的农人们纷纷直起了腰,抬起了头,朝这边看来,各人心中不约而同松了口气:左老大家总算来个人了!左亮怎么下得了那样的手?作孽哟!
左亮哪里怕这个从小到大不敢跟自己起半句争执、在自己面前永远低一头的“大哥”?
见他居然头一遭动了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