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定安侯,宁仪韵也是知道的,如果说卢修远是朝中最有权有势的大臣,那么定安侯乔安龄就是京中最有权有势的世家公侯了。
定安侯府是百年贵族门第,簪缨世家,乔安龄是现任的定安侯,不仅如此,乔安龄还深得当今皇帝的喜爱和信任,时常出入皇宫,伴架左右。
有时候,朝堂上众大臣的联名上书,都比不过乔安龄私底下跟皇帝说的一句话,简在帝心,可见一般。
一个是位极人臣的当朝一品,一个是位高权重的贵族侯爷,两人是整个大楚权势最大的。这在大楚朝几乎人尽皆知,而两人的名字也时常被人同时提起。
这些,就算宁仪韵穿越来只有一个多月,也已经听人说过多次。
没想到,今天她今天竟然可以在宁府正堂上,同时看到了这两个人。
也没有想到,这定安侯竟然这样年轻。
看着,至多也就二十岁的样子。
他一身天青色的醒骨纱太清氅,腰间一条玉革带,玉带下悬了一枚晶莹的凝脂白玉佩,就算是坐着,背脊也是挺拔如松,然半点不显刻意,仿佛天生带着高贵的气质,如同他腰间的美玉,散发着淡淡莹润的光泽。
同卢修远一样,乔安龄也端着一盏茶杯,茶盖已经打开了,放置于小几上,他低头吹着茶杯里浮起的茶末。
“见过定安候。”宁仪韵轻轻福了一福。
“宁二小姐免礼。”乔安龄礼貌的微微一笑,笑容温和,嗓音低沉,瑞风眼里却透着不在乎的随意。
“呵呵呵,”宁贺笑了起来,小眼眯得有些谄媚:“侯爷啊,这是我的二女儿,也就是幺女,我这女儿也没有别的长处,就是长得还有几分姿色,若是侯爷还看得上眼,就让她跟了侯爷。
能做侯爷的妾室,也是她的造化。”
宁仪韵心里一惊,身子一紧,原本自然垂着的双手猛地捏紧了拳头。
今日种种疑惑,她顿时明白了个彻底。
给她制了妆花缎的衣裙,让她穿了去见贵客,原来就是要把她送出去给人当小妾,好拉拢这大楚最有权势的人之一。
卢修远老眼微垂,不动声色的看着手里的茶杯,似乎正欣赏着茶杯里茶叶上下浮动。
乔安龄闻言,并不做声,只有远山眉几不可见的微微向上一抬。
他低头轻啜了一口茶,又把茶杯轻轻的搁到了小几上,一套动作行云流水,高雅的不可方物。
随后,他才抬头,目光掠过宁仪韵,看向了宁贺。
“多谢宁大人的美意了,”乔安龄浅笑道,“只是乔某现在并没有纳妾的打算,宁大人的好意,也只能敬谢不敏了。”
一时,宁贺的笑有些尴尬,但乔安龄地位比他高上许多,他也不能强买强卖,既然乔安龄已经明确拒绝了,他也不敢再劝,打了两声哈哈,说道:“这样啊,倒是可惜了,倒是可惜了。”
宁仪韵握紧的双拳慢慢松了下来,她朝乔安龄看去,乔安龄还是那副模样,温和浅笑,高贵有礼。
正堂上安静了几息,宁贺开口道:“仪韵啊,我和你外祖父,恩,还有定安侯,还是事情要商量,你先退下去吧。”
“是,爹。”宁仪韵应了一声,退出了门外。
——
宁仪韵刚刚回到秀兰院,还没有进屋子,就听到有人喊她。
“仪韵,仪韵。”
宁仪韵回头一看,只见她的生母苏芝如,提着一个竹食盒,快步从院子门口向她走过来。
“娘。”宁仪韵便返身应了上去。
“仪韵,”苏芝如说道,“按规矩,你该叫我姨娘,可不能叫我娘,万一让人听见了,可就不好了。”
宁仪韵嗔道:“左右这秀兰院里只有我们母女二人,没人听得见,我就叫你娘亲,就叫你娘亲。”
穿越过来已经月余,宁仪韵对现在身处的时代,已经有了一定的了解。
她知道,这个时代,妾的地位是非常低的,名义上算是半个主子,但实际上却是半个仆人。
“妾乃贱流,妾通买卖”,妾是可以打骂责罚的,可以买卖的,可以送人的,甚至是可以典当的,没有什么人身权利,甚至妾生的孩子,都不能喊自己娘亲,只能喊“姨娘”,为人妾室,可能一辈子都听不到自己所生的子女喊上自己一声“娘亲”。
“你呀,你这孩子,你呀。”
苏芝如拍了两下宁仪韵的手,语气有些无奈,温柔的眼神里却透着激动,这世上,多少当妾的女人,希望能听到自己的子女喊自己一声娘亲。
听到宁仪韵这一声又一声娘亲,苏芝如心里又是激动,又是温暖,她动了动嘴唇,终是没有再阻止宁仪韵:“仪韵,今儿天气热,刚刚我问厨房里讨了一碗绿豆粥来,给你解解暑气。”
宁仪韵看看苏芝如手里的竹食盒,心中叹了一口气,下人们多是看人高低的,苏芝如去厨房为她要这一碗绿豆粥,怕是得受了好几个白眼。
“谢谢娘,”宁仪韵接过苏芝如手里的竹食盒,“咱们进屋子,把这绿豆粥分粥分着吃了。”
宁仪韵提着食盒向前走了几步,却发现苏芝如没有动,她回头一看,见苏芝如正一瞬不瞬的盯着自己身上看,眼里亮晶晶的。
“娘,怎么了?”宁仪韵问。
“这身衣裳好,这身衣裳好,”苏芝如喃喃感叹道,“穿在我家仪韵身上,更是好。我家姑娘如今及笄了,是大姑娘了。”
苏芝如抬起头,看着宁仪韵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