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又一次呆立半晌之后,刘爱华听到一个轻蔑的声音响起:
“你年纪不大,忘性不小,昨天在哪里割的草,今天就记不起来了?”
刘爱华正在犯愁,听到这样奚落的话语,火往上拱,抬起头,恨声道:
“我天天在这山上割草,碰上哪儿草多就在哪儿割,谁还记得到底哪天在哪儿割。”
说完了,她看到那冰块男嘴边浮起一丝嘲讽的笑。
她又急又气,忽的脑中灵光一闪,一拍脑袋:
“想起来了,你跟我来。”
说完,她一溜小跑往山上奔去。
这回,她打定主意,脚步不停,一直往上跑。
反正姐整天都钻在这山上,跑上一天也没事,你个大冰块不嫌累,就好好跟着姐吧。
一路跑到目的地,她剧烈喘息着往后一看,冷不防吓了一跳。
本以为要往后看好远才能看得到他呢,谁知他居然就站在自己身边。
他脸色平静,呼吸均匀,丝毫也不像是刚赶了这么远的山路。
“你真是个怪人,走路怎么都不带声音的?”她恼着说道。
这回她是真恼了。
这个人,她居然拿他没有一点办法。
“你就在这块大石头上割的草吗?”
他冷冷地问道。
“你看不到吗?这是我昨天采的蘑菇在晒。”刘爱华嘟哝着,在大石上蹲下来,翻看自己昨天晒的蘑菇。
还没晒干透,但是蘑菇已现枯萎之态,失去了大部分水分了。
这样的蘑菇就已经可以作为干蘑菇出售了。
干蘑菇的价格更高耶。
刘爱华立刻拿出一身上带的一个布口袋,将蘑菇装起来
她忽然发现他也在她身旁蹲了下来,拿起了一个蘑菇。
“这是你昨天采的。”
他说。不是问句,而是肯定句。
“对喽,算你聪明。”
“你昨天在哪里割的草?”
他问道。
又来了。
她皱起眉头,没好气地说:
“我昨天压根就没割草。”
他的目光中闪过一道精光。
她抬起头,毫不示弱地回瞪着他:
“你没看到这么多的蘑菇啊?我昨天采了这么多的蘑菇,哪儿还有时间去割草啊?”
他的目光闪了闪,冷冷地说:
“你昨天明明割了一大筐草,有六十九斤。”
刘爱华扶额。
是了,还是这个家伙替自己背去交的,害得自己一时慌了,匆忙之下把草筐装得过于严实,比平时多装了些草进去。
“你哪儿来的草?”男人的声音更加冰冷,透出一股凛冽之风。
刘爱华心一哆嗦。
她强自镇定,发誓以后一定要远离这个大冰块。
她三两下将干蘑菇收完,站起来,走到大石块的一侧,伸手一指:
“这不是。”
英俊的男人目光一闪,站起身,迅疾走到刘爱华手指的方向,蹲下来。
他仔细地盯着眼前的灌木丛,伸出一只手拨开。
灌木丛的后面,遮挡着由几块石头组成的一个凹洞。
一大捆青草正静静地堆放在那里。
他转回头:
“怎么回事?”
刘爱华委屈地嘟起小嘴说道:
“我找到的草多的时候,就多割一些,一次背不完,就找个地方存着,这样,我找到蘑菇采蘑菇的时候,就不用担心没有草可交了。”
她说完了,一双小手还可怜兮兮地揪着衣角,一面抬起一双楚楚可怜的大眼睛,湿湿地看着年轻的军人。
年轻军人莫名觉得自己心里被狠狠撞了一下。
他站起身来。
小姑娘抬手抹了把额头的汗。
兴许是刚才检查蘑菇时手上沾了半片树叶,这会儿树叶沾到了额头的一缕头发上。
他走上前,伸手替她摘下树叶。
“解放军叔叔,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你告诉我,我改。”
刘爱华的声音软软糯糯的,仰起小脸看他的样子,又娇娇怯怯的。
一瞬间张春阳有一种感觉,似乎自己根本不是什么解放军叔叔,而是一个欺负民女的恶霸。
他不由恶寒。
怎么搞的,眼前明明是个孩子嘛。
可是,这个孩子,这个孩子……
张春阳一时找不到合适的词汇来描述眼前这个女孩子。
刚见到她那天,她悲愤难抑,满脸泪水,一个十足受了委屈的孩子模样。
可是,看她今天竞争村里的驾驶员名额,却镇定从容,机智应对,技术娴熟,自吹自夸。
像是经过大风大浪的成年人。
这会儿,却又娇羞甜媚,嗔怨中有着不尽的风情,像是个妩媚的少女。
张春阳有些苦恼地皱眉。
要说打仗带兵,他有的是办法。
可是,要说跟女性打交道,他真不行。
何况还是这么个成精了似的半大女孩子。
对,就是这种感觉,成精了。
他沉吟片刻,抬头问道:
“你在哪里采的蘑菇?”
刘爱华一愣,在心里对这冰块男翻了十几个大白眼。
敢情姐这番努力白费了啊。
姐都各种小姿态摆出来了,怎么他丝毫也没受到影响哇。
这冰块居然还在牢牢地盯着这档子事。
表面上,刘爱华却努力维持着撒娇的甜美模样,答道:
“就在前面的树林子里呗。不过,这蘑菇可不像草,没有根,采过了就什么也没有了。我可给你找不来蘑菇根让你看呀。”
她一面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