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匡的话不骄不躁的响起在大厅里,石雄肯再也坐不住,松动松动了身子,本不想站起来,可看到石黑白那一脸的哀伤,于心不忍,还是站了起来,走到石黑白面前,问:“把事情的经过原委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你不用怕,大舅为你做主。”
石黑白听得大舅那句为你做主,心内一暖,舔了舔干燥的嘴唇,声色俱厉的道:“我从百宝居出来,在街道上碰到章胜湾高峰三人,章胜湾骂我废物我能忍,可是他不该骂我母亲,说我是我母亲跟妖兽生下来的杂种。”
说到最后,石黑白已经在怒吼,这种侮辱就像是一把刀插在心口,不致命,却血流不止,且剧痛无比。
大厅之中,济济一堂,不无动情,石雄肯更是深有愤怒,那可是说的他的亲妹妹,神色微微变冷,再问:“你怎么将章家小子给刺伤?”
石黑白眼角泪水奔流,愤愤然说:“我知道不是章胜湾对手,所以,我故意一招落败装死,等到章胜湾以为我死了,来查看的时候突然下手,将短剑刺进了他的胸膛。”
石雄肯听完,踱了两步,略作整理,向在座三位长老道:“事情的起因经过问完了,请问三位长老族叔有何主意?”
石增立马嚷嚷:“祸他自己闯出来的,他自己负责收拾,可不能让城主府刻意针对我石家。”
石雄肯面无表情,声调漠然道:“增族叔的意思是将黑白送交城主府,任凭城主府惩处,我石家不管。”
石增道:“石黑白虽然血液里流淌了我石家的血,可他来历不明的身份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在我石家长这么大,还能够姓石,已经对得起他,因为他的存在,我石家可是一直被人笑话,如果他修为天赋了得,是一个可造之材,我们大可以为他与城主府周旋周旋,但是现在他废物一个,还闯下这么大祸,犯不着为了一个废物得罪城主府。”
石雄肯听取了石增的话,沉思片刻,又问坐在石匡下首的长老:“航族叔,您怎么觉得?”
石雄肯请问,石航也是微微动了身子,沉吟了一会,眼睛来回扫视了上首的两位长老,又看了看石雄肯和石雄真,脸上的老年斑忽然滚动了一下,他说:“我赞成增三哥的说法,凡事都要权衡利弊,认清轻重。”
多么残酷的现实,多么现实的弱肉强食,多么冷血的修灵长辈,什么家族荣誉在强大的力量面前都得卑躬屈膝。
石黑白是多么的希望石家能够替他出头,抵挡着城主府的压力,可惜,他想错了,在石家长辈全力救治他,将他的伤势恢复了七七八八,带到大厅跪地审判的时候,他就应该明白,石家不可能为他遮风挡雨,这次的祸是躲不过去了,他想多了。
石雄肯看向石匡:“二叔,您的意见呢?”
石匡是石灵的亲叔,因此,石黑白还要叫石匡一声二外公,这种关系可是很亲,刚刚石增对石黑白施压,他看不过去暗中解围,多半是因为这层关系,至于石增石航虽然都是石家人,却不知道隔着多少代的血缘关系,自然,不肯为石黑白得罪如今的城主府。
石匡没有立即给出主意:“你父亲什么时候出关,如今出了这么重要的事情,不通报他不行,我没什么意见,你父亲什么意见,我就什么意见。”
石雄肯回答:“我这就去通报父亲。”
“不用通报了,我已经来了。”
一声威严洪亮的声音夹带着怒火从屏风后传出,随即,屏风后走出一位龙行虎步的白发老者,锦衣华服,极尽风范,正是石家当代家主石胤,在其身后跟着石雄真与一位双手下垂恭敬无比的老仆。
大厅诸位纷纷站起见礼,不论长幼老小,石胤一直走到大厅正中央上首家主位,转身身朝众位石家族人,风采依旧,眸子精光一扫,顿时,让人不敢轻易对视,不由自主低下目光。
石增的目光与石胤对视,石增先是露出惊诧的神色,而后很快变得坦然,石胤的灵气修为虽然较之闭关之前有了很大变化,变得精纯雄阔,可结果却仍然没有卖出那最后一步,功亏一篑,修为依旧只是凝合后期大圆满的境界。
扫视了一圈,石胤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大厅正中跪着的石黑白,叹息、怜悯、懊恼、愤怒、无奈这些心思在石胤的心里一闪而过,没有说话,大刀阔斧的坐了下来,这才对着三位长老缓缓道:“石黑白在我石家长大成人,又流淌着我石家的血,你们觉得将他送往城主府任凭城主府惩处适当吗?”
石增反驳道:“除了这个方案,在城主府不报复的情况下,家主还有什么好的对策?”
石胤神色凛然道:“雄真去了城主府看了伤情,那章家小子虽然被黑白短剑刺中胸膛,却并无生命危险,只要人没死,还有回旋的余地。”
石增道:“城主府一直在找我石家的岔子,此事只怕没那么容易善罢甘休。”
“明天,我带着黑白去城主府赔罪。”
石胤冷冷的道。
“家主以石家家主的名义去吗?”石增毫不客气道,“家主为了一个来历不明的外甥去城主府赔罪,要是传出去,对我石家的声威会造成什么样的影响?家主您有考虑过石家的声威吗?石黑白不过是一个废物,十五年前就该将他逐出家门,自生自灭,今日之事也不会出现。”
“石黑白是我女儿石灵的儿子,是我石胤的亲外甥,你让我将他逐出家门,我还有脸活在这世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