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两淝水之间的一块小平原,最是平坦,宋军就依着东淝水前进,在经过瓦埠湖之后,淝水陡然变急,在寿春的南面,两淝水交汇成一条河之后,水流就更急了。
今天已是七月十五日。韩世忠到了岸边,仔细观察。如果一切没有异样的话,他就要渡过淝水,靠近对岸的寿春了。
这时,夕阳已经余晖将尽,对岸烟云苍茫,寿州方向,还升起了缕缕炊烟。有十几只小船,用长缆系在岸边,任水流自由荡漾,整个对岸,是一片安宁祥和。
韩世忠命令游骑,往上游陕石山方向查探,一面做渡河准备。这时,杜充遣人上来问:“为何停下?”
韩世忠道:“淝水从陕石山上下来,当湍急才是,可这河水这么慢,末将怀疑上游有人阻断河水。”
杜充的随从去后,不一会,杜充带着几员将领赶来了:“今晚一定要到寿春城下宿营。”
韩世忠指着沙滩边的湿痕:“相公您看这湿痕,离水面有两丈远,这是堵水后水面下降才会这样。河水不但浑浊,河面还有漂浮物,我担心索虏在上游堵了水,准备放水淹咱们。”
听到这话,杜充和他身边的将领都愣住了,杜充小心的走到河边,警惕的向上游张望了一番,仿佛洪水转眼间就会到来将他卷走一般。
辛企宗也看到了河边的水痕,“相公,韩将军老于行伍,他的顾虑有道理。”但他一句“老于行伍”却让杜充的脸扭曲了起来。杜充最忌讳的,就是被别人看破他不通兵法。若不是这样说话的是辛企宗,他已经发作了
辛企宗本是刘延庆的部下,经过汴梁之战,辛家兄弟现在算自立门户了。辛家仅存的辛企宗、辛道宗、辛彦宗三兄弟,手下有一万人,占了杜充直辖下属的一半。
戚方一声不吭,瞪着一双眼球,在众人脸上来回打量。他当然是杜充怎么说,他就怎么做。但韩世忠说的明显有道理,他也不敢贸然附和杜充。
这时,刚加入杜充麾下不久的张俊说道:“我看韩统制的胆子,只有这么小一点。”他伸出小拇指一比划,“韩统制,你若是害怕,就到后面押运粮草去。别在这里碍手碍脚。草原上的蛮子,知道水是往下流的吗?哈哈哈。”
张俊,本是西军的小军官,汴梁保卫战中,他在外围被金兵击溃,退到了京东一带,刘光世平李昱,张俊就率部加入了刘光世麾下,但自成一体。
张俊为人非常刺头,军纪又坏,所部号称“自在军”,刘光世也十分头疼,这次出发之前,就用张俊交换王德,张俊就到了杜充手下。
杜充对这个生人也不信任,安排他押运粮草,张俊早就心有不忿,这下表现出来。
韩世忠呵呵一乐:“在西边的时候,就听过张统制的大名,咱们见着了金贼,再比试个高低,咱老韩先过河了,反正淹水也得有一会,淹不到老韩头上。”
韩世忠手下找来几条粗大的麻绳,随即韩世忠率先下水。
杜充见自己的军令被执行了,心里稍微舒坦了一些。半个时辰后,韩世忠渡完。
天色已经变黑了,杜充骂道:“若非泼皮韩五耽误时间,现在已在对岸宿营造饭了。”他传令全军,“打起火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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