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然白骨下一瞬化为了一个衣衫褴褛,身形槁枯的老者,那老者似提线木偶四肢僵硬的从地上慢慢的爬了起来。干裂的嘴唇颤抖的张着,伸过来的手,是一只干瘦得只剩下一层皮堪堪包着的枯爪。
发妻早逝,养育了六个子女,暮垂之年被遗弃在一间荒凉破庙,落得个几日水米未进,被生生饿死的悲凉下场......
慈乌尚反哺,羔羊犹跪足。
人不孝其亲,不如草与木。
坠梦一夜,瑶草醒来时,外面旭日初升。
“醒了?”鱼雅手里端着一只碗,走了进来。
瑶草下床,一言不发的走到木桌旁,一手拎起那铁水壶,径自倒了一杯凉水,一饮而尽。
“你昨夜至今未进食,这是小公子吩咐乌乌给你熬的。”
鱼雅将一碗冒着些许热气的白粥搁放桌上,瑶草看了一眼收了目光,转而抬头直盯鱼雅,“你替我把过脉了吧?”
瑶草的语气十分笃定,显然这一句不是问话。鱼雅被瑶草这一提点想通了什么,一脸讶异,“莫非你让我替那三人治伤,你留在这个村子过夜,是本就知道自己身体有异样,刻意将我也留下的?”
“算是吧!”她该找个大夫看看了,看看她的身体到底是怎么回事。
昨夜恰逢是第三个月圆之夜,瑶草担心再受那噬心之痛,有意留个大夫在身边以防不测,而鱼雅的出现正是一个极好的大夫人选。
瑶草回想起昨晚,她突然头疼不已,随后晕了过去。一夜无恙,噬心之痛也没有再犯,本该令人欣喜的,但显然一切没有结束,另一个孙清和出现了,也就是昨夜梦里的悲凉老者。
又是一个死不瞑目之人,找上了她。
鱼雅没想到自己在不知不觉之中就被人算计了一把,看在瑶草当着自己的面大方承认的份上,鱼雅这个大夫也不好与一个病人为难,将自己诊脉的情况如实说来,“你的脉像,很正常。据小公子所述,你晕倒前脸色苍白,双手按在头上,是不是犯了头疾?”
瑶草点了点头。心里有些失望又是意料之中,就算鱼雅医术再高明,定是无法发现她身体的异样的,不知该喜该悲。或许只有那夜祭坛,施行复生之术的人,才能为她解这诡异之谜。
“头部经络不通,你有记忆被人用针封住了。”银针被封进头颅,少则也有几载,已血肉相连,他无法引出。
鱼雅的这一诊断令瑶草十分震惊,没想到鱼雅诊出了她的失忆之症,“七年前的记忆,在我脑中是一片空白的。按你所说,也就是有人刻意为之,将我过往的记忆封住了。但近几日,梦里浮现了一些以往的只零片断,是否......”
“不可再去想,徒劳无功,否则你会频犯头疾。”鱼雅告诫。
如果恢复了记忆,是否就能知道轻水的身世了?那她在雪姬的棋局里就不会那么被动了,瑶草如何甘愿放弃。“你真的没有办法吗?”
鱼雅摇头叹道:“针在头颅,我不擅此术。劝你不可强求。”施针的人,医术在他之上。而七年前,瑶草也不过一个孩子,何人如此歹毒对一个孩子下此毒手呢?
“我知道了,谢谢你。”那么她找到一个擅长此医术的人,即可。
鱼雅只得苦笑了下没有再劝,虽说失忆不影响一个人现下的生活,但有谁不想找回自己的过去呢?不管过去了多少年,那些过往是不可抹杀的,尤其是过往的仇恨,总会迎来清算的一天......
鱼雅没有在灵溪村多逗留,看完瑶草后,便背起他的竹蒌,离开了。
而小公子因为三名手下的伤势不宜赶路,还得在此地呆个两三日,闲来无趣,来找瑶草。不想,一大早就触了个大霉头。
“你,你备这棺材,给谁收尸呢?”
瑶草没理会小公子,直接对为首的那个村民道,“走吧,去破庙。”
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几个村民立即分工,四人抬着这副空空的薄棺材,另两人手里拿着铲子,颇为惹眼的往破庙方向走去。
瑶草回房内拿了剑走出来,见小公子还在,“我叫瑶草,有事要去忙,与你就此别过了。”这个小公子给瑶草的感觉没来由的有几分亲切,叮咛了一句:“行事低调点,保重。”
小公子昨天来找瑶草,试图探听瑶草与那批黑衣人有无关系,瑶草到底是什么人。但现在,瑶草直率的透露了姓名,小公子反而不想追究下去了,“瑶草姑娘,保重。”她的眼睛那么干净,定不是什么坏人。
村民按瑶草的交待,将老者的尸骨挖了出来,安放进了棺材里。然后村里的牛二赶着他家的强壮黄牛和村里最好的牛车,驮着这副薄棺材,跟在骑马慢行的瑶草身后,慢悠悠的赶往五十里地外的一个村庄。
老者名唤张全桂,两个儿子四个女儿,大儿子与小儿子打小不睦,张全桂多次偏袒小儿子,令大儿子一怒之下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四个女儿纷纷出嫁,只余下张全桂跟小儿子一起生活,几年前,张全桂干活时不慎从山下跌落,摔断了双腿,日子从此便过得猪狗不如了。
而出嫁的四个女儿,有的嫁到镇上,有的嫁到县城,有的就在隔壁村子,但小儿子嗜赌,将家底败得一贫如洗,姐姐们一回娘家他便恬不知耻的索要钱财,次数多了,渐渐的,无人回去探望张全桂了。
小儿子三十好几,仍是游手好闲,嗜赌如命,没有女子肯嫁他,一直打着光棍。赌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