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内有交谈的声音,梓鸢停下脚步,敲了敲门。
“进来。”静了一瞬,门内传来妫珩的声音。
梓鸢推开门,淡淡的药香迎来,她抬眼看去。
恰恰就撞进了妫珩的眼里。
那一双眼,让她想起蛰伏的兽,无论如何都不敢掉以轻心。
梓鸢不动声色地移开视线,看了一旁的岭垣一眼。
耳边传来妫珩幽幽的一声叹:“岭垣,你先出去吧。”
门在身后开合,待脚步声远了,梓鸢才看向妫珩:“公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妫珩两颊的梨涡浅浅,修长的身子卧在榻上,自有一番慵懒,“鸢儿不用担心。”
“梓鸢的确不会担心,”她敛了笑,在妫珩榻前一步远处站定,“毕竟公子这伤都不晓得是真是假。”
她迎着光。阳光打在她的脸上,显得白的更是雪白,反而看似比妫珩伤得要更重一些。
妫珩不答,房内一时便静了下来。
他看了她好一会儿,笑更深了,掀开被子,艰难地翻身下床。一连串动作中,他自始自终面带笑意,额头却逐渐漫上了汗珠,直至铺满了面容。
梓鸢捏紧了拳头,不让自己去傻乎乎地阻止。
在动作中,他似乎扯到了伤口,梓鸢看着他腰腹部的血红越来越深,汗水落了一滴、两滴……
一双手抖得更是厉害。
她干脆背过身去不再看。
身后他的气息袭来。直到听到妫珩站定的声音,她往前跨了一步,才回过头去。
他就正正在她一步远的地方,只怕方才不是她机敏地又往前跨了一步,她就要着了他的道,落到他怀里了。
梓鸢装作不知,又往后退了一步,才好整以暇地看着他:“公子不是伤得很重吗?怎么下床了?”
“这话鸢儿现在来说,是不是有点迟了?”他看了眼两人的距离,自己也往后退了退,靠在了床头。
“这不是鸢儿要看看我的伤是真是假吗?”他笑得一脸轻松,仿佛方才艰难爬下床的人,不是他。
“玩笑话而已,公子何必当真。”梓鸢虚扶了他一把,“公子还是先回床上休息吧。”
妫珩不置可否,却还是顺从地弯腰坐回了床上。
“鸢儿想要问什么?”他正了颜色,自下而上瞧着她。
他是明知道她想要问什么,却偏要来问她的。
“席姝姑娘让我来问你,为何她之前要偷偷进我的房间。”
“她还让我长点心眼,提防着点。”
“公子是怎么看的?”
梓鸢时刻不忘盯着妫珩,他一蹙眉一扬唇,一抬手一扶额,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鸢儿又是怎么看的?”他的一双桃花眼波澜不惊,似乎一举一动都只因身上的伤而起。
“梓鸢能怎么看?梓鸢什么都不晓得。”梓鸢笑了,忍不住流露些怒气。
这人滴水不漏,她又能奈他何?
“莫要绕圈子了,公子。”她的笑里有些无奈,“梓鸢猜不透,也不愿继续猜了。”
妫珩端过床头的茶,抿了一口,慢条斯理地似乎是在故意吊人胃口。若不是确定他是受了伤,不好让他伤上加伤,梓鸢这时都不知道要怎么个不客气法了。
“虽然我很想说让鸢儿去找岭垣,但是被人这么踢来踢去,鸢儿是要气坏了吧。”妫珩放下手中的瓷杯,笑容戏谑,“好吧,那就我来说好了。”
“具体是怎么回事,我并不比你清楚多少。虽然岭垣是我的幕僚,但并不是什么事情我都能知道得一清二楚。”
“我知道的只是,岭垣那里有席姝要的东西。”
妫珩看起来一脸坦诚,不像说谎的样子。
“那她到我房内是去找岭垣的东西?”木桌在指节的敲击下发出“笃笃”的声音,从着心跳的节奏,不紧不慢。
“是。只是没想竟连累了鸢儿了。”妫珩一动,扯到了伤口,血色又重了几分。
他拧眉,无奈地看向梓鸢:“鸢儿可否帮我去唤岭垣过来?”
“晚些时候我们再来细说如何?”
梓鸢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向外走去。
“好。”
岭垣现在的房间也在正房,梓鸢走两步便到了。
她敲了敲门,脚步声立刻响起,不多时,门被拉开,岭垣就背着布包站在门口。
见是梓鸢,他眼里有些惊讶,但立刻便平静下来。
“小姐,”他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可是公子伤口裂开了?”
梓鸢点了点头,心下暗踌。
明知不该随意信任他人,她依然难以对眼前的男子起疑心。大概是医者身上都有些能安抚迷惑他2人的地方。
单刀直入吧。
“公子可方便跟我说说席姝姑娘的事吗?”
“那个昨日闯我房间的女子?”岭垣眉眼一凛,“岭垣不认识她。”
岭垣回答得斩钉截铁。
“但是,她却是追着我来的。”
温和的语调中寒意渗人,梓鸢疑惑更甚。
见梓鸢看着他,岭垣有些抱歉:“之前小姐受到的那三番四次的惊吓,其实都应该记到岭垣的头上。还请小姐原谅。”
说罢,他站定,端端正正地作了个揖。
梓鸢急急把他拉起来:“无须道歉,毕竟公子你也不知。”
这些日子的确是受了许多的惊吓,但是这些人的目标终究不是她,这些亦不是岭垣事先就能预料到的,梓鸢不想多作计较。
想来岭垣也是不可能告诉她缘由的,梓鸢一思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