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后,珩就唤姑娘‘小歌’了,如何?”耳边,妫珩的声音响起。
声音的韵律在风中嬉笑着撩拨人的心弦。
船已经靠岸了,“呜呜”声起。船上的人一个个都开始忙忙碌碌地往岸上搬货物。明明是期待已久的靠岸,如今却没有原本想象的那般让人激动。
作为一个看起来有些柔弱的女子,她自然就成了旁观者。无所作为的结果,就是连抵达目的地的喜悦都似乎被剥夺了。
即使那一切都是梦,两个丫鬟不在了,却是个铁打的事实。
更别说眼前还有好些辛酸和好些障碍。
梓鸢看着往来一趟又一趟的人们,好久,才轻声开口问道:“为什么?”
被风吹散了,声音也有些飘忽了,似乎要融进妫珩那消散在江风中的字句里。
“如今,珩无法确定姑娘的身份,总不能贸然叫姑娘‘梓鸢’,”妫珩的话里有些调笑,“被夏小姐知道了,怕是要怪罪的。”
“而姑娘又咬定自己就是夏相的千金,想必也不会说自己有旁的名字。”
他神色淡定,一句句说出自己的猜测。
“那,便让珩给姑娘取个名字吧。”
梓鸢心下有些气恼,这个人似乎总是凭着自己的猜测,也不去问问别人是否真的是这样的情况。
虽然,似乎每一次他都可以做得恰如其分。
他伸出手来,白玉般的手指在阳光下白得透明,有种病态的美感。不一会儿,就有水鸟扑棱着翅膀飞来,缓缓落在他的手心里。
鸟的羽毛雪白,一双目漆黑,却更显清澈透亮,直让人看着心微微一颤。
“虽有些冒昧,但梓鸢还是想问上那么一个问题,”梓鸢侧首看向妫珩,“公子到底是真认定梓鸢不是真正的夏梓鸢,还是明明晓得梓鸢就是梓鸢,却故意说梓鸢是个冒牌的?”
一番话,说得自己都有些凌乱迷糊。
“现下,梓鸢总觉得在这艘船上,公子说‘是’才是真的‘是’。”
她眼底清澈,一双凤目里的眸落在他眼里,和那鸟的双目一般让他有些不愿直视。
太亮,太干净了。即便不存任何诡秘的心思,也让看的人担心自己身沾污秽。
水汽笼在她的眸上,朦朦胧胧。
“姑娘的心里,不是已经有答案了吗?”他轻柔地抚着手中鸟儿的羽毛,看到有毛凌乱了些许,又以指尖轻柔地抚平柔顺,仿若手中是视若心肝的珍宝。一举一动都是呵护和珍视。
这般姿态,便是回答得不甚认真,也让人不忍多加责怪了。
“梓鸢心里没有答案,只有猜测。”一笑,她也不再看他了,扭头看向远处蓝得发亮的海。
这海里,盛着的似乎不是海水,而是阳光。细细碎碎,闪闪发亮,连阴霾都能被点亮好几分。
再糟糕再郁结,都能被洗涤干净。
“那姑娘现在是来验证自己的猜测的?”他继续逗弄着白鸟,怡然自得中连嘴角的笑意似乎也能看出几分真实。
“梓鸢就是来求个明白的。”她说得认真,他却犹似浑不在意。
这人,能把什么放在心上?
“求?”他微扬了眉,“姑娘的这个字,用得倒是很有那么些意思。”
他托着鸟,抬起手来。
“只是这个‘求’,从姑娘的姿态里还真是一点都看不出来。”手往外一伸,他把白鸟放了去。
白色的翼扇动着,拍打着空气。一叶白羽落下,悠悠旋转着下坠。
羽上似已蒙了些水雾,在阳光下折射出点点晶亮,似要在阳光中融化。
却在即将浸入那片波光粼粼之前,被男子救下。
梓鸢眼前一花,还没回过神来,男子已在身边坐定,手里捏着白羽。
他盯着手里的白羽,看得仔细,仿佛要把每一根羽每一道痕迹都印在瞳孔中。
梓鸢看着他失神片刻,满心的躁消了些。
“那便不用‘求’吧,”梓鸢的眼里有着冷,“还请公子给梓鸢做个解释。”
“‘请’讲究的也是你情我愿。‘请’与‘情’相通,却不需拘泥于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就以那副随性不羁的模样,讲出些让梓鸢莫名其妙、又不自觉害臊的话。
“姑娘应该庆幸我们此番谈的是‘请’,而非‘情’。不然,”他眼底的调笑便是她不去看,也能想像得出来。
“不然,就不只是珩愿意不愿意的问题了。”
话说到这,梓鸢又怎会不明白?
梓鸢忍不住回头瞪他一眼,一张巴掌大的脸艳若芙蓉。
这人怎么硬是要来抠她的错呢!
今日的妫珩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竟会有闲心思来跟她绕圈子,明明昨日和今日早些时候还是一脸冷漠的模样。
“还望公子莫要再拿梓鸢开玩笑了!”她羞愤得紧,话都说得有些不顺溜了。
他看着,一副饶有兴致的样子,似是对她红透的双颊感到新奇,一双浅浅的梨涡里有点点阳光跳跃得非常欢快。
“既然姑娘羞涩,”他笑出声来,梓鸢却不知他在笑什么,“那珩便不说了吧。”
“走咯!”说着,他直接从原本坐着的船栏杆上跳下来,伸了个懒腰,表情有些慵懒。
梓鸢一愣,还没能够反应过来。
他这是不回答他的问题了?所以……他这“不说”,还真是什么都“不说”了?
可是她明明不是这个意思!
“公子请留步!”她一着急,就要去拦住他。
“哦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