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事。”老实说她的神经没那么纤细,只要确定已经死里逃生了,她就不会让自己继续在恐惧中发抖的。她看着面无表情的阿雪和阿冰,他们没有看她,只是互相拥抱着,似在给对方支持和安慰。“他们没有想杀我。”她说。
“什么?”朱静挑起她细细的眉毛,尖尖的下巴微微扬起,语调有些不信,“时小姐,刚才我们冲进屋子的时候,你被绑在椅子上,他们手里拿着刀要杀你,你现在竟然是为他们开脱?噢,或许你是被吓得有些神智不清了。”
“我只是叙述事实。”她非常讨厌朱静说话时的神态和语气,“我的确亲眼看到她杀死跛脚张,但他们只是把我绑在这儿,没有要杀我,不然在你们冲进来之前,我就会变成像跛脚张一样的尸体了。”她没有说谎,就在阿冰说要杀她的时候,是阿雪拦住了他。就算是出于犹豫,在那一瞬间,阿雪的确不曾想要她的命。“而且,阿雪——就是那个女的——她确实是用菜刀砍伤了跛脚张,但是跛脚张后来抢了菜刀要杀她……”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想起刚才那一幕真是心有余悸。
“时小姐是想说他们是自卫杀人?”朱静似笑非笑地说。
“我说了,我只是叙述事实。”她加重语气。
“人是我抓的,也是我杀的。”阿雪忽然开口,“我弟弟不过是想要阻止那男人杀我才会把刀抢过去,最后是我把这个杀死我们父母的人给咬死的。”
阿雪看着她的眼神充满了恳求,她大约能明白阿雪是不希望牵连自己的弟弟,但是——想起阿冰刚才要杀她的情形,她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是这样吗?”孟凡向她确认。
她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点头——虽然她也不能算是做伪证,可是她这么做是隐瞒了阿冰想要杀她的这件事,不知这样做算不算是放虎归山或是姑息养奸。
阿雪投给她感激的一瞥,握住了阿冰的手,说了一句:“你不要再到这种地方来了。”阿冰的脑袋机械地上下摇头了几下。阿雪突然推开阿冰,从身后的窗户撞了出去,紧接着是重物落地的声音,外面有尖叫有议论开始嘈杂起来。
孟凡的电话响了,“什么?死了?嗯,我知道了。”他环视了那些无措的警员,说,“那女人死了。”
即使只有三楼,如果头着地的话还是会死人的。她的手在微微发抖,阿冰苍白的脸色和满地的鲜红成了最刺眼的对比。
阿雪的耳朵也被什么人割掉了,也许是跛脚张干的。阿雪说跛脚张杀了她的父母,可是警方只找到她父亲的遗体。不过后来孟凡说,阿冰从头到尾一个字也没说,根本没有人知道为什么跛脚张要杀他们父母。而通过咬痕的对比,确定了阿雪就是杀死老赵和舞蹈老师张楚的凶手。案子貌似告破了,可是其中的动机谁也没弄清楚。阿冰领了父亲和姐姐的遗体离开,但是谁也找不到他的行踪。
“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孟凡后来问她。
“嗯。”她也没打算隐瞒,“不过我没有证据,怕说出来也没人相信。”
“到底是什么事?”
“……”她犹豫了一会儿,“跛脚张杀了阿雪的父母,以及监禁阿雪是为了用他们的肉入药,去治疗所有的腿疾——你们一直找不到阿雪母亲的尸体,估计是被跛脚张给什么人吃了,所以……”
“别说了!”孟凡打断她,“无凭无据的,你这么说会引起恐慌的。”
“所以我不是一直没有提吗?是你问我,我才说的。我刚刚也说啦,我没证据,我也只是听阿雪他们姐弟说话,谈到这件事而已。”
“你没录下来?!”孟凡一拍桌子。
“我被绑得动都动不了,怎么录?”她白了孟凡一眼,“所以我刚才也说了,我没证据,才一直没有说。”
“开什么玩笑?!吃人肉能治腿病吗?”孟凡嗤之以鼻。
“这我就不清楚了。但是跛脚张的确治好了老赵和那位舞蹈老师。”她说,“老赵和那位老师很有可能是吃了阿雪父母的肉,所以才会被阿雪杀掉吧……”
孟凡伸手示意她别说下去,“总之拜托你别对外乱说,否则我都不知会发生什么事。”
“我当然不会,不然也不会沉默到现在。”她撇撇嘴,“对了,那份什么猿猴毛的dna报告呢?后来找到没有?”她想起阿冰毛茸茸的耳朵。
“找不到,检材也不见了,不过有没有那份资料对案子不影响。”孟凡说,“也许是狗毛,检验错误罢了。”
也就是不会再去找了。“那阿雪和她父亲的耳朵是被谁割掉的?”她又问。
“应该是跛脚张吧——至于为什么要割掉耳朵,也没人能说上个所以然来。”
因为耳朵很可能是阿雪他们和平常人唯一不同的地方,跛脚张首先割下他们的耳朵会不会是觉得他们的耳朵入药的药效最好?唉,人也死了,谁也不知道了。
她下班回家,看到天空上的云彩被夕阳染成一片鲜红,又想起了那天看到的满地鲜血,她打了个哆嗦。孟凡说经过调查,推定跛脚张是因为腿脚不便成天打骂妻子出气,最后妻子不堪忍受提出离婚——要知道几十年前离婚简直是奇耻大辱,跛脚张大怒就将妻子毒打至死。那么跛脚张是因为这样才会想治好自己的腿,不惜残害他人?想起阿冰那双耳朵,她不禁猜测阿雪他们究竟是什么人?假使阿雪他们的肉真的能治好所有的腿病,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