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溯本清源（3）
开业不到几天，生意也就是那样。主仆三人合计了一番，认为就这么经营下去，要赚到些蝇头小利维持生计，当然不会成为问题；但想要有个大赚头，却实在是难为，于是便左顾右盼地继续寻找着商机。好在吕文囊中有的是本钱，只是还没有遇到投入的机会而已。三人却也明白，大多的时候，机会是需要有心等来的！
虽然天下人都清楚大秦有虎狼之志，但秦齐乃是盟国，齐国君臣对此并不在意，反倒以为盟友的实力强大，对自己也是一种保障。国内的百姓自然管不了许多，也都一如既往地忙乎自己的生活。
可吕文却是有些见识的。当年在叔祖身边侍奉的时候，就听到尉缭等大臣谈论对齐之策，想来过了这么长的时间，那些策略也应该开始见效了。既然确定身边能等到机会，就先用心地做好准备吧。
这几年齐地风调雨顺，百姓家里大多有点余粮，市面的粮价也相对平稳。吕家店铺却改变了交易的方式，用以粮易物的方式做生意，还租用姜家的大仓，将粮食囤积了起来。
全城的商家对此都感到莫名，以为这样的交易虽然有些特点，也只能招来麻烦而已。因为有点常识的人都很清楚，钱币方便携带，又容易储存。而粮食放得久了，却非常容易发霉腐烂，倒也想看看这几个外地人有什么新花样。
吕家三人的心里其实也很忐忑。毕竟对这样的事情把握不大，不过既然迈出步子，不管成功失败只能放手一搏了，如果运气不好，最多也就损失些本钱而已。
吕文却是个有福的人。
大秦远交近攻的策略确实产生了奇效，让其它六国乱作一团。韩、赵、魏、楚、燕等五国，不但对强秦的进攻严防死守，就是对貌似中立的齐国也极为仇视，早几年就常常发生了摩擦，尤其是齐、燕之间，还曾经打过一场大仗。如今五国日渐式微，想要跟齐国联合抗秦，反而遭到嘲笑，更是增加了仇恨。齐国君臣面对这种情形，只得下令在西北两面加强战备。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各郡县都加紧征收粮食。一时之间，齐国境内粮价大涨，吕文乘势开仓售粮。就这样一个进出，吕家就不显山不露水地赚了一大笔钱，叫那些旁观的人都看得呆了，算是在单父商界中崭露了头角。
只是对于吕文这种眼光独到的商人来说，商机要比别人多得多，又有一次好机会让他看出来了。
齐鲁一带的风俗，做丧事用的是白布，而秦晋之地则尚黑，用的则是黑布。
那年秋天雨势绵延，生产出来白布就很少有翻晒的机会，不久之后，大部分都长出了霉点。货品若是没有了卖相，价格自然要大跌。吕文受过叔祖的教导，知道某样物品的价格有变，其中定然有商机随着到来，于是出钱大量收购这类“白布”。
吕文这一番离奇的举动，倒也让周围的布商将库存的滞货都脱了手，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有人感激之余，还为他找来了不少的货源。
其实吕文的心里自有一本细账：这种霉迹斑斑的白布经过漂染后，一样是上好的黑布，如果能运到秦晋之地，照样可以卖出好价钱。
只是很多商家手上的货不多，不管是退货还是进行加工，都不大合算，倒是让吕文捡了个现成，轻轻松松地就囤起了许多货物。
要说人的运气来了之后，做什么都顺当。等到厂家将白布染黑，催着吕文前去提货的时候，这笔生意就已经做成了。
那天吕文带着车队还没有出到城外，就遇到了很久不见的管成子。
管成子原是沛县人，从小就投到东海门下学成了一身好武艺，只是在当地无处施展，便西漂大秦投到相国府里，希望哪位贵人青眼有加能被量才使用。想不到在相府里头厮混，一直没能逮往机会出人头地，却跟小吕文成了忘年之交，而且还因此得到相国的重视，被引荐到军队里带兵打仗。几年来出生入死，倒也积累了许多军功，现在也是一名军尉了。
“那不是小吕文吗？早就听说你带着两个人出外闯荡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你！”管成子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小相识，紧步走来小声地打招呼。
不管怎么说，吕文都是他的赏识者，有着知遇之恩，管成子当然着意了解相关情况。好在秦王对相国的案子并没有进行株连，吕文虽然是相国的子侄，却并不是罪身，此时在它国跟他相认并没有什么不妥。
故人在异地相见，是该有几分亲热。只是吕文在不久前，还听说老吕家正经历着祸患，行事免不得又谨慎了几分，见到管成子后，就频频暗示要低调相见。
两人到了僻静处，简单地寒喧过后，管成子说道：“我这几年随着王将军父子四处征战，不但立了许多军功，也开阔了眼界。眼见那六国之势日见其微，大秦统一只是早晚的事，到得那个时候，大家的生活就安定了。只是这几年战事频繁，军卒牺牲太多，秦地连做丧事的玄布都不够用了。这不，王将军让管某潜到此地，多采购些带回去使用呢！吕兄弟在这里多年，知不知道哪里有现货？”
吕文当然知道，还跟管大哥合起伙来大赚了一把。
“吕兄弟知道我是沛县人，如果有机会的话，我会尽一切可能回到老家去，到时候再告诉你。”管成子说完，就依依道别了。
吕文做成了这单生意，俨然成了单父城里的商业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