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文忠问道:“什么?”
“三叔有两个跟班小厮,除了家里关着的那一个,还有另外一个。可是这个小厮如今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父亲不觉得奇怪?若是三叔犯事,他要么跟着坐牢,要么应该回家来报信,可现在三叔判了流放,他却杳无音讯了。”这是穆春这几天发现的疑点。
本来穆文义和那个小厮当初是一同被捉拿的,可是判决的时候却只判了穆文义,并没有那个小厮,甚至连人影都见不着了。
“能够做贴身伺候的,必然是家里卖了死契的,烦请父亲找一找,看看他家中有什么人,能够找到什么线索。或许他知道一些内情,可以替三叔翻案也说不定。”穆春问道。
穆文忠脸上现出犹豫不决的神情来,好一会儿才说道:“好孩子,我知道你一心为了家里着想。只是有些官场上的事情你不懂,没有接触过。你三叔的案子若是不判,还有希望,如今判决已经下来,怕是此刻已经递上京去复核了。别说一个贴身小厮的红口白牙的证词,大人们根本就不会采信。除非你有更多直白的证据……”
他顿一顿又说道:“你祖父如今是动了大怒,坚决不许为父再管这件事情,说如是不听,便要将我逐出家门去。”
穆春看着穆文忠,悠悠说道:“祖父马上就不会管事了。”
“为什么?”穆文忠诧异至极,正待要问究竟,外头已经有家丁过来禀告:“大老爷,不好了,老太爷突发疾病,昏迷了。”
穆文忠顾不上问穆春,急忙又一阵风似的冲出去找大夫过来看。
周氏在床上急得眼泪涟涟:“多事之秋,多事之秋啊。”
她这边病着,苏氏那边哭的据说眼睛都快看不见了。
穆夏失踪生死未卜,穆文义已经判了流放,怕是凶多吉少。
方之询进京去找宁华军组,如今信讯全无。
穆凌广到处欠债,如今连人都瞧不见,还有玉梅也不知所踪。
书娟生产,一脚踏入鬼门关。
不怪周氏忍不住,坐在床上拍着床板放声大哭。
穆春让珍琴劝慰了几句,自己也忍不住心烦意乱起来。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全都堆积在一起。
相比于穆文义,此刻她更担心的是穆夏。
若是穆夏有个什么三长两短——
她蓦的想起严云丽来,是不是当初严家也是走投无路了,严云丽才选择了这条捷径?
严云丽尚有捷径可选,她有什么呢?连捷径都没有罢。
如此一个人呆呆坐着想,想到夜已经深了,那边传出消息来,说穆老太爷是急火攻心,约莫是被穆凌广气的,一下子病倒,只要好好休养,应该无大碍。
穆文忠松了一口气。
下半夜,书娟拼了半条命,也生了一个女孩儿出来,穆文平又高兴又担忧。
如此这一夜没睡,渐渐的心稍微安定下来。
穆文忠伺候了穆立一整夜,早上起来眼下乌青,穆春见了,并不问候穆立的病情,只认真问道:“如今祖父病了,家里大小事情合该父亲做主了吧。”
穆文忠哪里想得到这一层,听见穆春这样问,才恍如隔世的想起来,自己是长子嫡孙,自然是承担一家之主的责任的。
他下意识点点头,又怅然道:“为父哪里有那个本事。”
“那就请父亲下令,第一,调集穆家所有能动的人手,去搜寻穆夏的下落,沿路打听,张贴画像,若是有提供线索的,重重有赏。”这是穆春最担心的事情。
穆文忠听她早已经想的周到,忍不住点点头:“穆夏是要找的,之前派的那几个人太少,一点儿消息都没有,再耽搁就更危险了。”
穆春又道:“三叔的那个小厮,哪怕掘地三尺,也要找出来,只要有一丝一毫的希望,都不能放过,三叔要是这样含冤莫白,任凭一个阉人欺负到我穆家头上,日后穆家还怎么在阳歧城立足?”
她看穆文忠有些犹豫,斩钉截铁说道:“父亲,我在楚州早已经打听清楚了,哪个王公公亲口说的,就是要害三叔。祖父不相信三叔,我相信,他是被冤枉的。若是让他这样被人算计,那咱们穆家岂不是枉活这么多年?”
穆文忠见她说的井井有条,一时也义愤填膺:“我这就派人去打听,看看他家中还有什么亲眷,一并叫到家里来,不怕引不出他人来。”
“第三,找一些粗壮的家丁,搜寻满阳歧城的赌场,将二哥抓回来,哪怕是关在家里,也不能由着他在外头被人带坏了。”穆春顿一顿,想了想才说道:“如今祖父已经被他气坏身子了,若是他在泥潭深陷,到时候给穆家带来的是更多的灾祸。”
穆凌广本来是已经改好了的,如今却又沦落至此,穆春深怕是有心人故意引诱,又说道:“人不仅要带回来,还要问清楚平时是和谁在一起混,咱们也好有个防备。”
穆文忠见她气势如虹,一一吩咐,忍不住听从点头。
说完这些,穆春便道:“这些劳烦父亲有了消息过来告诉我一声,我离家太久,不知方家有没有消息。”
从昨天回来到今日,耽搁了快两天,若是方之询有消息传回方家,那就会错过,自然要先回方家一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