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沉的云层间,数十道银色雷光似龙蛇游动,瞬时滋生瞬时湮灭,飓风狂啸,卷动尘飞如柱,在山岭之巅飞的移动。
虽然这等程度的雷霆风暴,对元丹境以上的玄修都不会产生多大的威胁,顾玉章、廉昌海等人更不会放在眼底,但想到此时在齐州城上空聚集的乌沉雷云以及在山岭移动的飓风,竟然是受三万余里外的天地法阵控制,就有些乎他们的预料了。
王冲抬头看向黑沉沉的雷云,眉头蹙紧,若有所思。
与道器一样,天地法阵也分六阶。
天地法阵虽然涉及到的成套阵器极其繁杂,但诸多阵器的炼制相对要容易得多;即使是三阶天地法阵也仅需下品道器镇压阵眼。
因而获得一座三阶天地法阵,绝对比获得一件上品道器要容易多得多。
熹武帝率三十六神将宗裔进入天钧,以两座六阳山河阵设在雪龙山深峡之中,也是澹州最早拥有的两座三阶天地法阵,并以两樽下品道器山河蛟龙鼎镇伏阵眼,以此奠定澹州的基业。
六百年光阴过去,在梧山诸修进入雪龙山之前,澹州防护法阵体系内的六阳山河阵增加到四座。
而在陈寻率梧山诸修进雪龙山之后数十年间,仅雪龙山南麓的六阳山河阵或与此相当的天地级护山法阵,就新增四座。
但不管怎么说,雪龙山南麓所布设的六阳山河阵,绝对无法控制远在三万余里的雷霆风暴。
听说天道宗除了禁域、七脉主峰,诸多涅槃上三境的真君巨头,洞府所设护山法阵,都未必能控制三四万里之外的雷霆风暴,陈寻这狗贼在雷云岛也未免太阔绰了吧?
王冲神游九天之外,顾玉章却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劝说道:
“王兄,大鸿氏虽然还没有动作,但早已遣子为质到了永明岛,只要尊师与田氏老祖能听从姜天仇真君号令,他们必遣大军进逼澹州城下,共讨姜熹武抗命之罪,到时候田氏不仅能与风后、大鸿共治帝释、雪龙、大鸿诸地,还能坐拥云洲、昆洲、天炉诸域,诸族也必立神宵宗为诸域宗,受亿民蚁民供奉……”
顾玉章到巨镰山后,非但见不到玉虚子的面,见王冲此时还没有拿住主意去劝说玉虚子,禁不住有些焦急起来。
姜天仇等六名真君巨头,率数千诸宗弟子,会同风后氏两名蛮君、二十万蛮卒,进驻齐州城东五百里处的守阳山,欲伐澹州抗命不遵之罪。
一时间山雨欲来风满楼,田氏断不可能不战而降,此时已将齐州城附近三四千里方圆的地域都封禁起来,禁止宗门玄修出没。
而顾玉章、廉昌海身为天道宗的弟子,雪龙山名义上又属于天道宗的势力范围,故而不受此限,依旧能堂而皇之进入齐州城北巨镰山的神宵门当说客。
面对顾玉章苦口婆心的劝说,王冲并没有立即给予正面的回应,王腾却是急躁脾气,想起当年受陈寻奸计陷害,差点殒身魔族之口,胸臆间就满腔恨火,不满王冲此时的沉默,说道:
“陈寻此厮得势以来,澹州哪里有我们的位子?不要说重立神宵宗了,时间拖长了,怕是连神宵门都保不住,你我更无容身之地,此时当早有决断。”
“师尊他老人家自有定计,我等遵从就是。”王冲不急不躁的说道。
围杀陈寻,王冲是极乐意坐享其成,但要与田氏一起追随姜天仇讨伐熹武帝,牵涉就太广了。
不要说师尊的心思他猜不透,王冲他自己都不觉得顾玉章、廉昌海所言就一定是万全之策。
神宵门在齐州城北的巨镰山重立宗门,新入山门的弟子,几乎都来自于澹州的神将宗裔及蛮荒部落,这些弟子未必就会随他们一起叛出澹州。
即使不管这些新入山门的弟子,姜天仇会同风后氏二十万蛮卒,对澹州也不占据什么优势。
大鸿一族说是遣子为质,但名义上还是大鸿氏宗子率一部蛮武进驻永明岛协防抵御魔族入侵的,是属于进退皆宜的一步妙棋。
在姜天仇与齐州有进一步的动作之前,大鸿氏根本不会轻易妄动,说到底还是忌惮澹州最近十数年间突飞猛涨的实力。
这还仅仅考虑雷云岛、齐云岛及澹州三地聚集的玄修子弟,还没有将荡魔盟所涉及的所有散修宗门计算在内。
除了风后氏与澹州撕破脸外,其他势力都不傻,大局未定之前,谁会轻易将所有的筹码都押出去?
姜天仇虽有联军御魔的大义,此次兵逼澹州,又有讨伐逆命的借口,但田氏、神宵门此时急于易帜,还是逃不脱叛名——倘若姜天仇最终无法形成绝对的优势,以最快度将姜熹武逐走或杀死,控制住雪龙山及云洲六域,那他们与田氏所面临的处境就会相当艰难……
好不容易在巨镰山立足,难道事败后,再狼狈不堪的随姜天仇退到永明岛去?
不管怎么说,都不可能此时就做决断。
而齐云城此时禁域封城,断山阻水,摆开阵势与进驻守阳山的联军兵马对抗,禁止诸宗联军与风后氏蛮卒越雷池半步,这说明田氏也没有下定最后的决心。
田氏都不急,他们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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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寻那厮算什么东西,未立寸土之功,却贪天炉宝地,要与我田氏争雄。而熹武帝却又亲近小人,疏远宗裔,以致这百年来,宗门势力大涨,宗裔却处处受制,”田无忌长跪大殿冰凉的玉砖之上,恳声而言,“我们倘若再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