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子材的大儿子虽然已经是体力透支,精神不济,但是这个时候看到了外头隐隐的人马,不免大吃一惊,这个时候,难不成是法军的前锋越过了谅山城两侧的高地,来到北门行瓮中捉鳖之事?冯子材虽然让萃军挖出地道来坚守谅山,但这只是为了给国内的援军争取时间,绝不是为了一座小城而白白送命,若是法军越过高地来直取北门,援军无法进城,冯子材的血汗只能是白费,他连忙镇定,叫亲兵:“提起精神,面前的怕是法国鬼子!”
“大哥你别担心,”宋慧宏正是护送的人,他抹了抹脸上的污渍,“就算是法国人,我也必然会把您送出去!”
这明显是安慰人的假话,法国人只要几排扫射,眼前这几个气喘吁吁的残兵败卒就要上西天,铁匠宋慧宏提着狼牙棒小心翼翼的上前,刚刚转过一处墙角,还没来得及把头探出去观看,一管冰冷的枪头就制住了他的额头,“不许动。”
他的身子原本十分僵硬,听到了这样的话,却马上松弛了下来,整个人软绵绵的跪在了地上,“你们,”他抬起头,看着太阳底下无数的人影,逆光看不清他们的面孔,只是隐约觉得和自己的萃军兄弟不太一样,宋慧宏用干涩枯哑的嗓音说话了,“你们是国内来的?”
“正是,你是萃军的兄弟?”来的人问了一句,“冯将军在何处?”
“冯将军已经在城中准备好炸药,”宋慧宏被人用力的扶了起来,他还是觉得恍恍惚惚的,巨大的喜悦冲击之下,他有些难以承受,“快,快,快,快去救他!”
“少将军还在后头!”冯子材的大儿子这时候已经失血过多陷入了昏迷,国内来的援军不知道为何,居然还随军带着大夫,为首的人一招手,身后就出现了带着白袖章的几个年轻人,仔细看了看冯子材大儿子的伤势,禀告道,“身体没什么大碍,除了手臂断了之外,只是失血过多。”
“放到后头去医治,”为首的人对着宋慧宏说道,“你还算是条汉子,怎么得,还有力气杀法国人吗?”
“萃军上下都是好汉子,怎么会没有力气杀法国鬼子!”宋慧宏挣扎的站了起来,“请大人瞧我的!”
他这时候才发现了站在自己面前这乌压压的一群人,肃穆的站立着,虽然身上穿着是和自己一样灰色的袍服,但是他们的制服,和自己身上这件宽大的号服不一样,他们似乎是用西洋的样子做的一副,上衣和裤子都十分贴身,脚下踩着高筒马靴,腰间系着一根黑色的皮带,一边挂着一个奇怪形状的小袋子,另外一边挂着刀鞘,肩膀上有许多金光闪闪的星星,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一把长枪,在阳光下泛着冷峻的光芒,头顶都带着一个圆形平底的大盖帽,帽檐上也有一颗星星。为首的人这会子也看清楚了,看上去十分的年轻,不过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只是威严的紧,叫人不敢生出小觑之心,他的手里带着白手套,胸前也挂着勋章,显然是一位军官,他蹲下来看了看冯子材儿子的伤势,随即站了起来,“第三营前往南门布防,先把法国人打回去,再派一百人前往冯老将军处协防,注意保护好老将军;”他沉稳的发下命令,“第五营上城门,这个时候,”他显然是清楚明白了法国人的进攻状态,“法国人已经入城,为了防止误伤自己人,他们肯定不会再继续用大炮哄打谅山城,我要你们,”他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半个小时之内,在城墙上做好反击的准备!”
“是!”士兵们轰然应诺,随即有条不紊的散开,宋慧宏不太懂军事,却也明白,这些器宇轩昂衣着整齐的士兵是萃军无法比拟的,单单就看着他们手里那些看上去和法国人差不多的火枪,就是萃军无法跟进的,北门上已经驻扎了新到的士兵,城门大开,慢慢的运进了几架让宋慧宏看不明白的大车,上面有几根极粗的钢管模样,为首的将军点着头看了看,“为了这些宝贝,可是千难万难才送到谅山来的,恩?”他看清楚了数目,不由得皱眉,“还有两台呢?”
“启禀都统,”掌管军器营的头目为难的说道,“楚协领拿了两架电光炮去,说山头上用得着。”
“胡闹!”这位将军不悦的说道,“我让楚云飞去谅山城两边布防,不是要让他进攻的,而是要他守住两翼!这样的利器,放在山地上,纯属浪费!罢了,不去管他,看我解决了城里头的法军,再和他理论。”他身后的士兵如同潮水般的涌入了谅山城,不一会,前方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将军抚了抚帽檐,整了整脖子上的扣子,“你带我前去叩见冯老将军!”
宋慧宏大约这一辈子都会记得在十分绝望的时候,这些看上去十分霸气威严的新军精锐恍如天生降临,把地狱般的谅山城,已经决意赴死的萃军上下解救了出来,他才知道,人世间还有这样一支队伍,肯定可以在战场正面,堂堂正正的击败法国人!
谅山城内的枪声突然激烈响彻云霄,就在城外督战指挥原本十分轻松坐在行军椅上的米乐刷的站了起来,推开众人,用望远镜看着和之前一模一样的谅山城,瞳孔剧烈的收缩,“怎么回事!”他身边的副官大声的说道,“中国人怎么会有这么强烈的火力!”
“下官新军第五镇都统方弘毅,叩见冯老大人!”虽然是叩见,却也未曾叩拜,只是抱拳弯腰行礼,冯子材哈哈大笑,“好好好,你们来的好!我们萃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