醇亲王大吃一惊,这里的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要托付监国还是料理军机?这两个事儿,都不是好事儿,都不能去沾染的。他连忙捧着茶碗站了起来,这时候跪也不好跪,只能是用力的弯下腰来,“奴才那里有这样的才能,担当不起这样的重担,如果误了西圣爷的差事,只怕万死难辞其咎。”
“您这么谦虚做什么,”慈禧太后坐在御案之后,双手合在一块搓了搓,这是她养身的法子,得闲的时候双手搓一搓,按摩按摩手上的穴位,“我去南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回来,起码总要三五个月,说不得看样子,总要冬天才能回来,这朝廷的事儿,礼亲王是位太平宰相,素日里当差办事也算是马虎过得去,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不成,需要有人给他出主意,发命令,我思来想去,总没有别人了,只有七爷你,才可以担当此大任,这个时候,需要有人站出来,给朝廷分忧,帮皇帝分担,所以,这个时候军机处已经明发诏书天下了,你来监国。”
醇亲王手里的茶盏刚才已经递给了宫女收走了,这个时候他那里还站得住,连忙跪下来,“奴才实在是不敢承受这样的重担。”
“不要推辞了,这是决定,我告诉你的决定,而不是来和你商量的,”慈禧太后不耐烦的说道,“这些天,我应付了不少人,事事如果都要商讨议论,只怕是什么事儿还没干成,法国人已经打到大沽口了,就这么定了,你来监国,不要再谦虚了,我也不是让你看着别人干活当差的,您七爷自己个的要做的事儿,我可是等了许久了,趁着现在这个好时机,正好打理这件事儿,你快起来,”慈禧太后站了起来,从御案之后走了出来,醇亲王也连忙站了起来,“我后日出发,皇帝还要读书学习,宫里头和京师都托付给你了,你伸出手来。”
醇亲王不明所以,只能是把手伸了出来,慈禧太后从袖子里拿出了一个小小的锦囊,放在了醇亲王的手心里,“这是同道堂之章,”醇亲王大骇,正欲缩手,却被慈禧太后拉住了,她用带着护甲的左手托住了醇亲王伸出的右手,另外一只手强行把他的手连同锦囊合上,然后再松开,“先交给你保管,一切军国大事,都由你来处置,当然了,除了前线,现在我把这个交给你,这样你不用担心了吧?”
慈禧太后说的隐晦,醇亲王在担心什么?醇亲王不敢用力,只能是接过了装着同道堂之章的锦囊,扑通跪下,“这是文宗皇帝赐给西圣爷的御物,”更是慈禧太后垂帘听政的最大象征,虽然光绪朝已经不再用此物为明发诏书之用,但是其的象征之意,实在是太大了,圆明园叛乱,后来荣禄单骑入丰台大营,用就的此章,昔日太后离宫,也就是带了此物,赐给自己,只怕是这里头,有绝大的干系,醇亲王的心几欲要跳出了嗓子眼,“奴才何德何能能够代为保管,”他双手把那个锦囊托过头顶,“请西圣爷收回成命。”
“我拿出去的东西,就不可能无缘无故的收回,”慈禧太后摇摇头,转身回到了宝座上,左手托腮看着醇亲王,“我让七爷您来监国,然后又给了你同道堂之章,您是最聪明的人,应该知道我想要什么。”
“八旗丁银改革之事。”醇亲王苦涩的吐出几个字。
“没错,就是此事,”慈禧太后笑眯眯的说道,“前些日子多番准备,方案已经差不多了,原本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现如今东风也有了,那么就快快的乘风破浪,直挂云帆吧。你也不要担心怕得罪太多人的,军机处的人都归你管,你爱使唤谁,让谁去顶一顶,想必谁也不敢多说什么,此外,您是主事的大将,自然少不了先锋官和精锐突袭的子弟兵,崇绮是一个,载凌么打打边鼓还可以,但是不能够震慑宵小,我帮你物色了一个办八旗不怕得罪人的先锋,单单他一个人,我相信就可以将此事筹谋好一半,帮你挡一半会得罪的人,只是眼下我却还不能和你说,等我到了上海,你等着我旨意就是。我北返之前,一定要料理好此事。”
事已至此,显然慈禧太后是已经决心要让自己做此事,这些年慈禧太后想要做的事儿,就没有做不到的,醇亲王也只好放下手臂,将锦囊托在手心,“奴才遵旨。”
“我的年纪也大了,今年足足五十岁,时光如箭,怎么记得那年入宫的时候还是昨个儿的事儿么,一晃就三十年过去了,五十知天命,现在头昏眼花的,每天看折子心烦的很,不耐烦看密密麻麻的事儿,我预备着等到和法国人的事儿一了,皇帝也差不多快二十岁了,那么亲政也是顺其自然,水到渠成的事儿了,我也可以卸下这副重担。”慈禧太后喟然叹道,“不至于一直操心国家大事,把这千钧的担子交给皇帝。那么我可以好好的养老享清福了。”
“西圣爷那里说的话,皇帝再怎么说,还是年轻人,没有您的垂帘,国家只怕是这些年都维持不下来,奴才斗胆,请老佛爷再要帮着皇帝管几年才是。”醇亲王连忙说道。
这是慈禧太后第一次在光绪朝明确表示归政撤帘的期限,就定在了中法战争结束之后,显然中法战争无论胜负,都不会延迟太久,那么归政就在一两年之间,可是醇亲王如此说,慈禧太后却也没有多说什么,嘴角勾起了一抹笑意,“那就将来和法国人的仗打完了再说吧,”
醇亲王退了出去,李莲英悄无声息站在边上,慈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