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给慈禧太后擦头发的宫女放下了毛巾,低着头不敢回话,李莲英的眼神尖,上前稍微挪了一步,就看到了宫女变色的缘故,慈禧太后也回过神来,了然一笑,“是不是有了白头发?”
“佛爷正在春秋鼎盛的时候,那里会有白头发的,必然是小丫头眼花了。”红枫在边上陪着笑脸,另外一只手连忙接过了那个宫女手里的毛巾,上前要把慈禧太后的白头发给遮住,却被慈禧太后拦住了,“我都五十岁的人了,有几根白头发算什么稀奇事?来,给我找出来。”
缕缕青丝之中果然有一根白发触目惊心,慈禧太后微微摇头,“白发知时节,暗与我有期。”她吟了一句白居易的诗,伸手把白头发拔了下来,看着那根白发怔怔出神,“年纪大咯,以后的白头发也越来越多了,没事儿的,只要是人,就有衰老,说什么老佛爷老佛爷,如今是真的老咯。”
慈禧太后感叹了几句,也就不提这个事儿了,继续说起肃顺的事情,“他除去昔日的跋扈之外,到底也是能干的,较之恭亲王......恭亲王只怕还不如他的才具,我原本担心他在钦州消磨了他的刚硬之气,如今瞧瞧,姜是越老越辣啊,在京师弄的风生水起的,一点也不逊于他人,我这里接到的弹劾折子越多,就说明,他真的在当差做事了。另外一个原因嘛,咱们主仆二人心知肚明的,我也就不多饶舌了。”
慈禧太后和李莲英都心知肚明,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迅速的扫清恭亲王在朝中的势力,扫清这个势力绝非一日之功,也不是要把朝廷翻了个底朝天,但是一些关键部门的关键人物,却不可能继续让恭亲王一党的人继续把持着,这绝不是说政争就要斗的个你死我活,只是这些人依旧在位,那么类似于胡雪岩被打击这种事情就有可能会经常性的发生,有时候恭亲王党和后党分的很不清楚,但有时候却还是犹如泾渭分明。军机大臣都下野了,下面的一些人到底是要扫一扫的,慈禧太后现在最怕的就是恭亲王效仿圆明园之变,再来一出怂恿鼓动八旗闹事,这样的话就难收场了,现在有了肃顺这样的人出现,慈禧太后大可高枕无忧,昔日恭亲王失势,肃顺得势,同治皇帝即位后,肃顺失势,恭亲王得势,兜兜转转多少年,如今恭亲王又失势了,肃顺却又卷土重来,这样的双子星,针锋相对,也实在是说不清楚,人生的机遇如何。
“如今想想,还是少杀人比较好,如果这次没有肃顺,想着八旗改革的事情必然不好办,我不能亲自下场,醇亲王的性子,没人推着他,只怕把这锅好汤给烧糊了,肃顺办了八旗的人,再把八旗的人尽数打散,以后想要用八旗来抵抗中枢的事情,也是不可能了。”
肃顺来处理恭亲王的事务,最是合适不过,慈禧太后已经尽数罢免军机,这在国朝已经是轰动无比了,前一次祺祥政变也是如此,这两次都是慈禧太后的文章,这么多年重新翻出来,大家伙一比较之下不免总是要犯嘀咕,慈禧太后的心肠未免太硬了吧?
现如今自己可不能太铁血,做一个慈悲的观世音自然是最好的,“恶人就让肃顺去做。他这么多年,火辣的脾气收敛一些,把八旗的事儿调顺了,自然就是大功,都察院监督百官,这里头当好差事了,日后怎么不可能会不能重返军机处呢?”
这是慈禧太后第一次说肃顺日后的职位变化,显然对于肃顺在北京的举动,她十分的满意,背黑锅和送死都属下去,这样是最好的了,“至于他要办杨白案,我怎么会不赞成,有些人啊,以为我放过了他?其实并没有。有些人以为我没放过他,其实他已经是安然无恙了。”
“小安子那里,内务府这些年太不像样,我困着前朝的事儿,忙不开,有心要料理,却实在是没有那个精神,小李子你也别心疼收来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这些人啊,都想着你的权势呢,借着你的名头赚黑心钱,分了多少给你?九牛一毛,”李莲英的手指头不由得动了动,“内务府的工厂,让小安子去办吧,现如今这么多的厂子,但是远远还不够安排接下去的八旗人丁,只能是考虑着要继续开厂开厂开厂,不然到时候这些人都乐意工作当差了,咱们却没有法子提供差事,那么可就要再闹起来,谁说话也抵挡不住了。”
“听西圣爷的旨。”
头发已经擦干了,慈禧太后弯了弯腰,打了一个哈欠,“时候不早了,该就寝了。什么折子都让军机处去看吧,除了南边的奏报。”
听到太后要就寝,太监们都退了房间之外去,宫女伺候着慈禧喝了半盏银耳羹,就脱了衣衫,准备安歇,南边的天气很暖和了,窗外的花香阵阵飘了进来,宫女们把灯笼里面的蜡烛芯剪短,室内的灯光一下子暗了下来,慈禧太后方躺下,不由得叹道,“客居外地,倒也有一番别的滋味在心头。”
大宫女红枫暗笑,却不搭腔,这些日子慈禧太后心里挂着事儿,晚上有时候如果谈兴颇高,就容易乱了睡觉的时辰,所以这会子是绝不能引太后的谈兴的,慈禧太后合上了眼,睡眼惺忪之间,外面响起了敲门声,奏报却又到了,一下子还来了两个!
祸不单行,两件都是不太好的事情,慈禧太后的睡意一下子就全部消失了,第一件,“西贡方面法军援军已经在北非舰队的护送下北上!”
第二件,“朝鲜有开化党人作乱,已经攻入了国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