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的报纸上,有些酸秀才,说什么疯话,说,咱们和洋人们之间的作战方式理念起码差了三十年,这当然是屁话,如果差了这么多年,咱们如今还怎么打?只怕早就被法国人打进广西了,可若是咱们萃军和法国人比较,那么,”冯子材虽然是老当益壮性子倔强,但远远还没到老糊涂的地步,他摇了摇头,“差个三十年,我倒是觉得没错,不,最多二十年!”
“可这新军一出来,我这才见到了不同的架势,法国人原本的进攻和战略我是瞧不太懂的,颇有些云里雾里的感觉,可新军的东西我倒是看得更不懂了,显然,这不懂不是说明他们多厉害,可不懂,说明咱们以前的老玩意,只怕是过时太多了,新军如何练兵,如何组建,这和咱们都不一样,如今看着战绩,他们的效果更强一下,你老子素来是天大地大老子最大,惯不服人的,如今瞧见了这第五镇的架势,真是心服口服,五体投地,我是年纪大了,厚着脸皮也不能够去新军当个小兵,你还年轻,身子好了,就去新军当兵,恩,先去讲武堂,学上几年,日后再当新军的兵,不要怕从小做起,将来只怕不仅仅你这一辈子,咱们冯家好几代人都可以受用不尽!”
“阿爹,我去自然是乐意,瞧见他们的气势,和咱们的真的不一样,”冯子材的二儿子肯愿意跟着自己这个不怎么着调的父亲抛弃家产来疯,也不是寻常之辈,他自然是乐意去的,“只是新军是最难进的,我能进的吗?”
“这就小瞧你父亲了不是?”冯子材说道,“我厚着脸皮也要求人把你放进去嘛,到时候大不了拼着官不要,也要上折子求皇太后开恩把这件事儿办咯。”
父子两个正在说话,亲兵已经把冯子材的包袱收拾好了,接下去就要开拔和楚云飞的左军在一块,二儿子有些不舍得父亲如此大的年轻还要征战沙场,帐外的号角响起了,这是出发的标志,“阿爹,您年纪大了,在那里要保住身子,阿妈还在家里头等着呢。”
“你放心,我的命硬的很,这么多年下来,一点伤都没有,我出去了,萃军有些人若是不听方大人命令,你一定要帮衬着方大人弹压这些不成器的东西,记住咯,接下去这次大战,最关键的时候到了,什么地方都不能出差错,若是出了差错,坏了大事,我第一个就饶不过你!”
楚云飞带着一队人马离开了,左军的大部队早已不在此地,他要先往北撤退一点,然后再从东边走,绕过郎楼湖,再到达东南角的驻扎地点,行了一日一夜,黄昏时候才到此地,湖边有一座矮山包,然后边上就是通往南边的道路了,算的上是法军的必经之地,这里已经成为了一个巨大的建筑工事,壕沟弯弯曲曲的,垛墙、拒马、铁丝网,一应俱全,地面看上去高低起伏,已经布满了所有冯子材可以看得懂和看不懂的所有军事防线设施,冯子材下了马,看着夕阳之下的架势,不由得有些头晕,他对着楚云飞喃喃说道,“楚大人,您这是把地都好好的犁了一遍啊。”
“周全起见,把这里的防线弄的更好,将来咱们的将士们死伤就越少,”楚云飞笑道,几个人下了马,到了防线的后头,楚云飞先吩咐士兵们把好不容易运到的闪电炮驾起来,“放到那几个高塔上去,小心着些,这可是好宝贝,不要弄坏了,叫几个民夫来好好扛!”
残阳如血,照耀的人身上都是红光,晚风习习,带来了郎楼湖上的水汽,冯子材登上了高坡,看着下面横贯数里的防线,“这个防线,”冯子材说道,“是不是太长了?”
“不长就拦不住法国人,”楚云飞说道,“防线太短,他们容易从边上越过去,左军已经把防线拉长的同时也加厚了,前后宽半里路,每一个壕沟都已经封死,不能再进出,除非里面的人全部战死,不然不可能让法国人轻易攻上去,冯老将军,咱们这里顶住了,这十面埋伏的策略才有可能达成,所以我,”楚云飞脸上的笑容消失不见,变得冯子材从未见过的端庄肃穆之色,“已经做好在此地牺牲的准备!”
冯子材深受震动,许久沉默不语,这是和他在谅山城弄的东西一样,显然新军也做好了最后战死到最后一个人的准备,“想必不会如此艰难,”冯子材安慰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们的计划如此,但是方大人在前线坐镇,绝不会仅仅把法国人赶走了事,必然要杀一些,您之前说过,这第九镇的李都统大人,还没动手,这几处齐发,必然会击溃法军,到时候咱们这里的防线就不会太过艰难了。”
“您说的很对,”楚云飞裂开嘴巴哈哈一笑,变成了之前玩世不恭的样子,他那洁白的牙齿在夕阳下闪闪发光,“就指望着李大人帮我多少几个,以前他灌我酒,我从来都是能躲就躲,这一次他要是不掉链子,那么他只要杀一个法国兵,我就喝一杯酒,决不食言,醉死算完!”
法军的大营里面,米乐正在紧张的看着后勤军官在算账,算一算接下去的后勤还可以支持几天,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军需官终于开口了,“我们的后勤生活补给可以坚持十天,但是军火已经不足以支持十天,枪支弹药只有七天那么多,当然,这个是建立在开战的情况下,小规模的战斗还可以坚持七天。”
这个结果不算是太差,米乐点点头,越南换了新的国王,生活物资通过亲法派提供了过来,但是枪支弹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