码头上谁都不敢说话,显然,是越南的战报到了,电报房如今是关键之中的关键,里面的任何一个消息传出来,足够让世人震惊,从皇太后重视的样子来看,再算一算前线的时间,只怕是这一个消息可以让天崩地裂!这个时候,谁敢说话?若是好消息也就罢了,万一是坏消息,出声了之后被皇太后抓住了惩治,那可就是没有地方哭去了。
她凝重的摊开一看,原本十分紧张的面容顿时松弛了下来,这样一下,身旁随身站立的军机大臣顿时高兴了起来,看来是好消息。“好!”慈禧太后满脸红光,顾盼神飞,她把折子递给了孙玉文等几个军机大臣,又说了一声,“很好!”
慈禧太后转过身来,对着满码头的文武大臣得意洋洋的说道,她的眼神发亮,简直要亮过了天边的阳光,“朗生前线大胜!第九镇奇袭法军阵地,斩了法军副统帅,第五镇压阵,楚云飞在郎庄湖边用闪电炮射杀法军三千人!现在已经围住了法军!”
孙玉文连忙和几个军机大臣一同跪了下来,乌压压的人群尽数都跪了下来,“恭喜太后,贺喜太后!”
慈禧太后哈哈大笑,一个人在码头笑的状若癫狂,笑着笑着,眼角就出现了泪花,这样的大胜,是用什么换来的?无数人为了战争甘愿赴死,无数人为了胜利而妻离子散,无数人的银子消弭无踪,无数人的心血和汗水倾注其中,就是为了这样的大胜,国家如此,而我自己呢?慈禧太后的双眼有些失神了,她只看到了一个个后背,而看不清任何人的脸,我付出了什么?她这么问自己,一个个不眠不休的晚上?担惊受怕的心情?还是那些永远离开的人和事?或许,这么久了,失去了太多太多的东西了,慈禧太后慢慢的朝前走着,微风吹动了她的鬓发,像是许久没有感受到的触摸的感觉,这些迷茫和失神只是持续了一时半会,她瞬间从感性的女人转变成了威严无比的太后,“如此大胜,不可不贺!”她高声说道,“军机处传旨,此番大胜,地方后勤支援功不可没,广西全体官员嘉奖一次!”
“嗻!”
“北圻的法国人已经没救了,他们既然被围住,我们人数占优,那么就永远不可能轻易逃脱,不用传旨给左宗棠,他也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办,”慈禧太后对着孙玉文说道,她的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双手交叉,景泰蓝镶紫宝石的如意云头缠丝银护甲轻轻叩击,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军机处拟旨,即刻授总理衙门协办大臣郭嵩焘为钦差大臣,全权负责对法交涉一事。”
这未免太奇怪了,怎么会突然就要谈判交涉议和呢?要知道在上海的接触,只不过是为了拖延住法国人而已,当然法国人一定程度已经麻痹了,但是现在怎么又要交涉?难道又是为了拖延法国人前进的脚步?孙玉文不由得有些疑惑,于是他开口了,“是,郭嵩焘要如何行止,还请皇太后示下。”
“有句古话说,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当年他们怎么搞的花样,咱们如今一样样的还回去就可以了,”慈禧太后闲闲的说道,现在真是神定气闲一派天家富贵从容不迫之象,只是刚才如此紧张的人不知道是谁.....“什么割地赔款啊,都可以谈一谈说一说,他们以前不是最喜欢搞这一套吗?至于什么开设通商口岸什么的,现在大家伙都敞开着贸易,这个倒是没关系,别的嘛,狮子大开口,吓一吓他们也好的,郭嵩焘现在已经到广州了,英国人很热心,那么就让英国人当个中间人,再联系一番好了,放在广州谈判,广州离着越南近一些,”慈禧太后爽朗一笑,“那些谈判的法国人能够听得到越南战死的法国士兵的惨叫声,免得太过于无动于衷,继续打肿脸充胖子。”
慈禧太后说的阴惨惨的,孙玉文不免打了一个寒噤,接触越多越发觉得慈禧太后所想所思和常人不同,“之前我说了要越南平安,他们非是不听呢?就要打就要打,那我就说要雨露均沾,越南也是藩属国,自然要一视同仁,绝没有什么忍让的道理,现在我们胜了,自然什么事儿就是我们说了算!”慈禧太后飘然离开了码头,上了马车,“左宗棠是老军务,知道那里该急,那里该慢。”
马车驶出之前,慈禧太后告诉庆海,“把那个谁,哦,新任安南国主问问看,他在那里了,这样的大胜,我应该和藩属国主一起庆贺才对,原本和各国使节一起乐呵乐呵也不错,只是他们都在京里,太可惜了,所以他肯定要到,不然我一个人在这里傻乐,不是闹笑话了吗?”
总理衙门现在每日都会通报两件事情,一件是慈禧太后南巡的地点,今天在那里,见了谁,说了什么话,有没有关系到外国事务,第二件就是有关于越南方面的战争情况,这原本是不需要在总理衙门通报的,但是诸国使节似乎十分关心这个藩属国之内的事务,但是他们又不愿意去理藩院打听,“这是贵国和法国之间的战争,当然是涉及到外交事务了,所以我们必须保证消息的通畅!”英国大使韦德如此说,自然要顺从洋大人的意思了,所以每日他们必到,倒是最近的消息似乎也十分无聊,每天毫无进展,除了法国的舰队全军覆没的那几天震惊各国大使之外,接下去在朗生战线上的僵持毫无进展,而且大家都知道,外交场合说的都是假话,“中国人每天都不说实话,”意大利大使对着身边的荷兰大使悄声说道,“按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