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春色盎然的江面上弥漫着雾气,虽然是视线不好,可江北的李秀成部的动静,南边的水师还是瞧着一清二楚,湘军的水师自从在湖口尽数烧毁了太平军的水师,眼下的长江,已经是湘军的天下了,所以有几只船只还挑衅般地靠近北岸,有一搭没一搭地朝着李秀成的大营射几只冷箭,或是大声嘲笑李秀成没有胆子渡江。
曾国荃在芜湖县的东边骑着马匹带着一对骑兵巡视,最近从秣陵关过来绕过当涂的零散太平军自己杀了好些,不过可惜都没什么油水,曾国荃遗憾地摇了摇头,只有把这芜湖县攻了下来,据说石达开西征获得的财物都在这芜湖县,曾国荃心里火热了起来,恨不得这时候就策马进芜湖县,先把库房攻打下来慢慢挑选再说。
曾国荃漫不经心地驾着马往东边走去,身后的骑兵摆成了扇形四下搜索,亲兵来报,左近都没发现发逆,曾国荃点了点头,要不再继续往东北方向瞧瞧?
正在思索的时候,后来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亲兵抽出刀,大声喝道:“全军警戒!”骑兵调转马头,朝着芜湖县方向严阵以待。
“慌什么,这个方向,必然是大帅派来的。”曾国荃笑骂道,“大惊小怪!”
前头雾气之中果然隐隐约约出现了穿着灰色号服清军模样的斥候,大家这才松了口气,可那个斥候禀告的消息却让曾国荃的心堵到了嗓子眼。
“九大人!”曾国荃行九,从湘江带出来的老兵都是这么叫曾国荃,“李秀成突然领了大部队从无为县渡河,这时候正悄悄围上了大帅的大营,大帅命小的宣召九大人速速回营!”
“好一个瞒天过海!”曾国藩在帅帐中听得外头的厮杀声,苦笑不已,“没想到李秀成如此精通兵法,先是在江北竖起大旗,自己却带了大部队去上游无兵处渡河,悄悄地来攻我的主帐,想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嘿嘿也不是那么容易!”曾国藩穿起了亲兵拿上来的软甲,肃然发号施令,“传令水师,往着李秀成部火炮轰他娘!”
“喳!”
“叫老九回来,我倒要看看,是老九彪悍,还是这李秀成厉害!”
曾国藩拿起了剑,走出帐门,这时候芜湖县里的陈玉成千万不能攻出来!
……
陈玉成在墙头上前瞧见了玉石矶上湘军大营的骚动,点了点头,冒着攻城的箭雨点点头若有所思,过了片刻,转过身说道:“必然是李丞相到了,左右,打开城门,随着我一起打出去,和李丞相一齐杀了曾国藩,老子在这芜湖县里头窝囊气要和他这个湖南佬算一算!”
“是!可若是曾国藩的诱敌之计……”
“必然无妨,若是曾国藩的诱敌之计,此时芜湖城外肯定是不会有清妖攻打咱们,巴不得咱们出城偷袭呢,可见他们这时候绝对不希望咱们出城!”
……
李秀成在马上用着千里眼瞧清军大营的架势,虽然有些慌乱,毕竟也还是稳住了阵脚,组织起了反击,李秀成稍微有些遗憾,若是开始一冲,就把中军冲散,那今个的仗就好打了,曾国藩这个书生练兵倒是真的有一手,眼下自己这里僵持着,看来就等陈玉成能不能抓住机会,一举反攻了。
左侧开始了隆隆炮响,斥候跑来禀告:“丞相,清妖的水师开始发炮了!”
“让他发,”李秀成放下了千里眼,“我特意挑了这么一个大雾天,就是为了防着清妖的火炮,如今这大雾弥漫,看清妖能打中什么东西。”
“丞相英明!”
“再加一把力,冲进中军,本丞相重重有赏!”
“是!”
玉石矶边上如火如荼,芜湖县外的曾国华和李续宾也发号施令,亲自站在芜湖城外指挥进攻,李续宾听到身后的喊杀声和火炮声,有些不妙,对着曾国华说道:“老曾,后头怎么回事?难道是发逆来袭了?”
“局势有些不妙,可大帅依旧叫咱们奋力攻城,想必那边无碍,咱们这里全力攻下芜湖县才是正理!”
说道这时候,芜湖县城墙上一阵鼓声急急地敲了一遍,城上的箭雨仿佛不要钱的倾盆而下,清军的攻势为之一阻,就在这个时候,芜湖县的城门咿呀打开,里头出现了一股红色的钢铁洪流,城上的太平军齐声大喝,似乎为了出城的人加油一般,出城的太平军展开了一个黄色的大旗,上头赫然一个“陈”字!为首的将领眼下有两个黑痣,宛若有四只眼睛,人马一体,宛若天神,箭一般的奔驰到了清军阵前!
……曾国荃骑兵奔驰回了老营,见到阵前打的正酣,如同看到了一个稀世的珍宝一般,眼红地摩拳擦掌,大声喝道:“孩儿们,建功立业的时候到了!都给我冲啊!”说完狠狠地一抽胯下骏马,骑兵队便冲入了层层晨雾之中。
这时候已经到了早上八九点的时候,雾气开始慢慢散去,江边的两个对阵依旧是厮打不休,若是陈玉成在雾气消失前剿灭围困芜湖县的曾国华和李续宾部,东西夹击,曾国藩必败无疑;若是雾气散去,江上的水师瞄准太平军的军队火炮齐发,这就是李秀成败北了,陈玉成就算再骁勇也是无能为力,说不得还要把自己陷在芜湖城下!
曾国藩恨不得自己有铁扇公主的那一把芭蕉扇,轻轻一挥就能挥去这江边该死的大雾,只拿眼瞧着半空中出神,急的满身大汗。
“报!大帅!”在芜湖县那边盯着的一个亲兵满脸惊恐地跑到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