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治皇帝和奈克先生打完招呼,看着他身后的那个机器笑开了怀,“也辛苦你不远万里把这东西运过来,实在是难为你了。”和奈克先生说笑了几句,边上的首领太监陈胜文就来请旨:“万岁爷,去两宫请安的时候到了。”
同治皇帝点点头,“这就回宫去,刚好把射的山鸡拿回去孝敬皇额娘,”皇帝对着边上两个年轻人笑道:“你们两个也一起进宫吧。”
年长一些的微微一笑,称是应下,年轻一些人连忙摆手,脸上有些惊恐,“哎呀我的皇上,还是您自己个去吧,我可不比桂大哥,是太后的亲弟弟,太后他老人家我每次瞧见都怵的慌,比我那阿玛还要怕的紧,奴才是能少见就少见,我还是就先回王府才好。”
“载澄啊你啊你,”同治皇帝摇摇头,失笑道:“每次进宫皇额娘不是都对你极好的吗?”
“好是好,皇上,可我这瞧见皇太后的眼神,那明晃晃的,好像我心里什么事儿她老人家都看得穿,这滋味可不好受呢!”
“胡说,就是你这样满肚子都是鬼主意的人才怕呢,朕怎么不怕,”同治皇帝笑道,对着边上那个年长些上嘴唇留着短须的青年,“怎么样,桂祥舅舅,你要入宫吗?”
桂祥回道:“有些日子没见到太后娘娘了,甚是想念,不过家中正在准备着给娘娘的春礼,下人们毛手毛脚的,怕是不尽心,奴才先回去瞧瞧,明日再跟着皇上入宫拜见罢了。”
“那就罢了,”同治皇帝点点头,对着载澄又命令道:“你把那个英国人送给你的八音盒,明个带给朕!”载澄苦着脸嘟囔了几句,也只好应下,同治皇帝满意得点点头,对着奈克先生说道:“你的这个机器,先摆在西苑,试试看了,若是能用好用,内务府怕是和你做长久的生意。”又吩咐陈胜文,“你安排个得力的人来这里盯着,若是自己不懂,去同文馆找几个人来帮衬。”
陈胜文应下,皇帝也不下马,就带着太监侍卫绕过几处宫殿,在西华门外换了撵轿入宫,绕过金水河,慈宁宫,养心殿,就到了西六宫,到了储秀宫门外,瞧见了太后的撵轿在外头,于是就问迎出来的安德海,“这会子,是额娘来了?”
“是,钟粹宫太后来了,还有几个诰命在里头,陪着太后说话。”
同治皇帝点点头,跨进了储秀门,安德海在前头带路,皇帝看到安德海的背影,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悠悠开口:“小安子。”
“奴才在。”
“听说你开车马行赚了不少钱?还有那海河布行?宫里头的人可都说了。”
安德海身子一震,也不回头,只是稍微偏了下身子,恭敬得说道,“万岁爷说笑了,奴才哪里能赚钱,只不过是借着太后娘娘的主意,靠着皇上的龙威,和内务府的牌子,这才弄出了这么点场面,那里能说的上是发财呢。”
同治皇帝微微一笑,不置可否,安德海是机灵的人,连忙又说道,“万岁爷,下个月,英国要进一批新的马车,还有几种手艺精巧的市面上还没见过的玩意,原本是要放在外头的店里去卖的,不过奴才私心想着,若是没有个内行的人掌总,贸然拿到外面去,若是大家都不认得,岂不是丢了内务府的招牌?所以还请万岁爷帮着奴才把把关,看看这些新鲜玩意怎么用才是。”
陈胜文满意得点点头,同治皇帝微笑:“如此甚好,日后就这么办。”安德海笑眯眯地应下,没多会就到了储秀宫的正殿下,唐五福瞧见皇帝走进来,朝着殿内高声禀告:“娘娘,皇上来了。”
两厢的宫女掀开布帘子,皇帝抬脚进了正殿,自从太后垂帘听政,六宫太嫔太妃并外命妇请安都在养心殿,而六宫事物都去了慈安太后的钟粹宫,素来不用的正殿今日人声鼎沸,珠花点翠,锦衣华服,脂浓粉香,皇帝被殿内的暖风熏得脸上一红,看到正殿宝座上头坐着慈禧太后,只见她身穿明黄色绸绣牡丹平金团寿氅衣,头戴后头留着两条长长的绸带的坤秋,鬓边有银镀金年年如意纹簪,手上把玩着一把“鹤顶红”灵芝如意,正歪着头和坐在自己左手边的慈安太后在说着什么,慈安太后身穿一身大红色五福灵芝苏绣烫金氅衣,头顶喜鹊报春黑檀木大拉翅,位置稍微低了一些,可也是坐在丹陛之上,其余的丽贵妃、云贵妃等,进宫请安的外命妇等一干人团团坐在正殿的明间,见到皇帝进来,除了两位太后,其余的人都站了起来,太妃太嫔们不过是微微一福,外命妇甩着帕子半蹲下请安,“皇上万福。”
“起,”皇帝也甩着袖子,朝着主位上的两位太后半跪请安,慈禧太后笑眯眯地点点头,“快起来吧,”慈安见到皇帝起来一副风清月朗的模样,虽然还是十多岁的年纪,可依稀有了爱新觉罗家容长脸蛋,丹凤眼的模样,慈安想到当年圆明园的莺歌燕舞,看着同治皇帝恍惚出神,直到同治寻了一个锦凳坐下,慈安才侧过脸对着慈禧太后笑道:“如今看到皇帝这样的英姿,不由得想起了先帝在木兰围猎的模样了呢。”
谈起咸丰皇帝,大半的太妃太嫔们红了眼睛,慈禧太后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是啊,先帝这么大的时候,可还是在潜邸,而皇帝已经登基五年了。”
穿着枚红色海棠春色氅衣的丽贵妃虽然依旧是春容不改,可那娇艳的海棠花上似乎抹上了一层薄薄的愁雾,泫然欲滴,云贵妃扶住了丽贵妃的肩膀,轻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