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土归降?哈哈哈,”太后听到了禀告,不免失笑起来,“这个国主不是傻子,倒是把咱们都当做傻子了,俄罗斯大军压境,浩罕国都没有几寸土地是自己个儿的了,还说要纳土归降呢?这可真会借花献佛。”
来报信的是安德海,他是皇太后的耳报神,养心殿的消息都是他打听来的,安德海笑道,“这也是骗骗老百姓罢了,谁也不会当真。”
“军机处是没人会当真,”太后剥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安德海连忙上前准备给慈禧太后剥,太后却是不肯,“我自己来就是。”
太后吃了一口葡萄,皱眉,“好酸,不过这外头的人当真了,小安子你说,怎么办?”
“外头的人虽然不懂事,可这风潮起来,朝中的人自然要顾忌一些的,”安德海笑道,“昔日对日本人软弱,很多人已经对军机处不满了,若是再如此下去,这名声可就不好听了。”
“名声有什么用,实惠才是最紧要的,若是浩罕这时候,俄罗斯人还没有攻灭浩罕,有这么一大块土地在那里,三推四请,我也就半推半就笑纳了,这下可好,”太后用手帕擦了擦嘴角,“中国要虎口夺食呢。”
“那太后的意思?”
太后摇摇头,啧啧出声,“这事儿,风险太大,受益倒也不大,往远了看,别的藩属也有意见,不能这样要了,这****的体统还是要讲的,”太后道貌岸然的紧,一副圣母的样子,“怎么能为了藩属出头而索要报酬呢?特别还是这样一国之地,万万使不得!”
安德海窃笑,“不过俄罗斯人委实是无礼,他们到底是想做什么?”
太后陷入了苦思,安德海关心的问道:“奴才要不要请高大人进宫?”
“在紫禁城中就不要再请他们进来了,你记住,还有五福,”唐五福也连忙称是,“外头的大臣求见,我一概不见,既然是归政了,就不能再逾矩召见大臣了,虽然高心夔不是朝臣堂官,到底也是有官身在身上的。”
安德海心领神会,既然说了“紫禁城”,那出了紫禁城,到了园子里,或者三海,自然都是可以见的。
“不过你可以出去问问看他的意思,”慈禧太后转了口气,对着安德海笑道,“俄罗斯人此举,是土耳其斯坦总督府的无心之失,还是沙皇的有意之举?我倒是想看看他怎么回答,也想看看,皇帝是怎么处置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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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以刀兵为恶,皇上垂拱治天下,切不可擅动刀兵!”徐桐在弘德殿讲《大学》的时候,义正言辞的说了这么一句,“如今难得太平盛世,百姓安居乐业,皇上正是可以励精图治,再开百年之难得一遇基业,切不可加重百姓负担,再开边衅,唐人诗有云:‘武皇开边意未已’,诚为皇上之戒!”
皇帝懒洋洋的说道,“朕并没有开边之意,朕也还比不上汉武皇帝,徐师傅多虑了。”
翁同龢坐在一边监课,见到徐桐借题发挥,也只是捻须不语,皇帝说了这么一句,载澄打了一个哈欠,眼泪珠子都沁了出来,徐桐瞪了载澄一眼,继续对着皇帝说道:“如今朝野纷纷,都说皇上意图效仿昔日汉武帝之意,开拓边境,这第一,浩罕乃是中央藩属,藩属恭顺,****仁义,乃是相处之道,若是****对藩属之行事,均有目的在内,这岂不是大违****之圣德?”这里的话倒也算不错,虽然迂腐了些,后头的话就不对味了,“国朝用仁义为军队装备铠甲刀剑,何用洋人器具规章制度来扰乱中华之军政!实为大谬!”
徐桐说的唾沫横飞,皇帝皱了皱眉,正准备说话,一个清冷的声音响了起来,“徐师傅此言未免有些偏颇,学生不敢苟同!”
说话的是自然是侍读王庆琪,皇帝转过头,看着自己右后方徐徐站起的王庆琪,王庆琪先是拱手朝着两位师傅示意,徐桐见到王庆琪站了起来反驳自己,气的胡子直吹,“好,你说,我的话偏颇在那里了!”
“若论仁义,国朝自然要出兵!”王庆琪这样说了一句,眉色飞舞,十分光彩夺目,“诗经有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浩罕国说到底乃是中国之藩属,好比是父与子,若是儿子不孝顺,自然有老子教训,轮不到邻居来动拳头,再者,两者虽然分了家,到底也是邻居,老子见着自己儿子住在隔壁被别人欺负,焉有不出头的道理?同治年以来,藩属多数恭顺,许久不朝的土王亦是来朝,这是为何?自然就是因为水师兵临苏禄国,解救苏禄国免于洋人之欺凌,藩属见中央****君威浩然,又抚育仁德于万国,自然不惧洋人,前些日子,琉球国亦是如此,若是这个老子不为儿子出头,儿子自然是要去别的地方的,这是必然之理。”
“好好好,”徐桐气的满脸通红,“这第一点,如此粗俗!那第二点呢!”
“第二,不讲道德仁义,且讲利益,浩罕处于中国和俄罗斯等西洋诸国中途的位置,”王庆琪侃侃而谈,“此处若失,陆地之上,对外商贸洋务之事,就统统归于俄罗斯人之手,海上商贸,诸国争雄,英国人虽然势力最大,倒也不能力压群强,这才能左右逢源,把中国之利益最大化,若是陆上尽数归了俄罗斯人,焉有中国的好果子可吃?再者,中俄边境绵延数千里,蒙古诸部虽然大臣管辖,可不理民政,漠北诸部荒芜之地居多,俄罗斯人就算有进攻之心,咱们这地形地貌尽数可挡他们百万雄兵,可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