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便是董秀之冯大定亲之日,董秀之有些紧张,是怕得来不易的姻缘在紧要关头会出什么意外,也是心里即喜且闷,想找个人说说话儿,她便想到夜十一。
琴风受命去找夜十一,找到内学堂大门处,只堪堪看到夜十一与英沁同行往外走的情景,她没有上前打扰,转身便回禀了董秀之。
董秀之听得奇怪:“英女傅和十一?芸钗没跟着?”
英沁是淮平候府小姐,淮平候未曾站营,英沁自也素来与四豪门少爷小姐们保持着距离,这般与夜十一同行的情景,还真是头一回见,此中必有蹊跷。
且杨芸钗未同行,可见英沁是有密事找夜十一相谈。
琴风点头:“是!大小姐,要不要找杨小姐问问?”
董秀之想了会儿道:“不必了,我们回府。”
杨芸钗虽知夜十一不少事情,然杨芸钗对夜十一的忠诚,她也知之甚深。
英沁既能避开杨芸钗,那么在夜十一与英沁同行回到静国公府之前,纵夜十一不会相瞒杨芸钗任何事情,这会儿夜十一尚与英沁同乘一车,问杨芸钗大约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答案。
出了内学堂,英沁并不着急与夜十一倾诉心事儿,像是漫步闲话般,两人走至宫门前,一路未说什么至关重要的话语。
英沁的谨慎,不禁让夜十一高看一眼,心说这样的人,倘真入了宫,且不说能不能入得她皇帝舅舅的眼,就这份自保意识,英沁也能在皇宫里很好地生存下来。
到宫门,英家大车随即停在两人跟前,英沁先上的车,夜十一后至,英沁的贴身大丫寰书念与阿苍随之上车后,便关了车门起行。
大车稳稳走着,渐离宫门。
“英女傅有话儿想对十一说?”夜十一觉得对英沁这样强有主见的女子而言,直切主题会更好。
“后日便是董女傅与冯编修的定亲之日。”说完这一句,英沁顿停下来,她看着夜十一欲言又止。
夜十一笑:“我虽不在荟班,但既入了内学堂,正经论起来,我也算得上英女傅的门生,何况之前董女傅身子不适,还是女傅到萃班代的课,女傅有话儿,直言便是。”
“好。”英沁点头,眼不自觉扫向阿苍。
夜十一意会:“女傅放心,倘女傅信任十一,那么还请女傅像信任十一般信任阿苍。”
阿苍也即刻表态:“英女傅且安心,话儿入奴婢耳,也绝于奴婢耳。”
“我自是信任你,也请你信任我才好。”英沁立刻握住夜十一一双小手,她能邀夜十一上英家车马,已是信任,扫阿苍那一眼,不过是想得到一些保证,保证既已如愿听到,她再没有顾虑:“倘夜贵妃娘娘不弃,英沁愿听娘娘差谴。”
书念早知自家小姐的心思,闻此言也禁不住手抖了下。
阿苍尚冷静些,埋头低眼纹风不动,只有她自已知道,她内心是多少的震惊,前有姜蕊孙善香,后有英沁,从来她只以为大小姐胆子之大,现今方知她家大小姐胆子再大,也未到自觅夫婿的地步。
但她并不摒除大小姐将来会不会也有此举,毕竟大小姐所行之事,已然让她与阿茫越来越看不懂,未来如何,难以预料,加上大小姐这般小就耳濡目染,对将来的终身大事难免会产生过早的主见。
像现今,大小姐不就时刻在远闻莫大少爷了么,不再似从前长公主尚在之时,那般听从长公主莫世子妃的撮合,而与莫大少爷两小无猜。
阿苍能冷静自持,夜十一早有所料,闻言更没有半丝意外,也没有给出回应,此事儿事关重大,她无法即时给出个英沁满意的答复。
茶过三巡,淮平候仍稳得住,仁国公莫世子更沉得住气,毕竟找上门的又不是他们,父子俩很有默契地同淮平候随口说着朝中诸事,大事无小事杂,皆无关痛痒,权当闲着无事同僚开个茶话会了。
“小女……”再闲聊几番,淮平候有求于人,也是下定决心来的,终开个头,话入正题:“小女已年至十九,尚未出阁,实是我与内子最挂心之事。”
他有两子一女,闺女最小,也年至十九,两子为长,早成家立室,孙儿孙女他都抱上了,就是小闺女沁姐儿的亲事最令他头疼,原本以为闺女年纪轻轻便名冠京城,乃阖京有名的才女,后又被秋太后点为内学堂女傅,怎么都不愁嫁的。
诚然也确实不愁嫁。
自闺女成宫学女傅,多少豪门请了官媒上门或世家长辈代为试探,然他那闺女才学惊人,更是有主见得很,又因他自小灌输女子婚嫁当以入宫最好的观念之故,他留着谋着,闺女想着念着,没想便将闺女留至年十九的老姑娘了。
悔,倒是没悔,不仅他,他闺女也没悔过。
只是事到如今,入宫之事已不宜再拖,再拖,闺女便得双十,过双十的年纪,史上虽也有入宫之例,但那极少,他可不会妄自尊大地认为,闺女会成为史上另一个例外。
仁国公莫世子对看一眼,都晓得淮平候口中的小女指的是宫学女傅英沁,淮平候府里虽有庶子庶女,但谁都知道,在淮平候眼里,素来仅两子一女,皆是嫡出,生母为英五奶奶。
英家共有五房,淮平候是第五房,前四房皆不在京城,而居于英氏一族起源地山西,四房侍奉英家老爷太太群居英家祖宅,除了淮平候这一房在京,四房再无人出仕。
此中原因不明,至今无人晓得。
纵有心人查探,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