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是陌生的,营房是陌生的,环境也是陌生的。
就连那块门牌,也是陌生的。
这三个字杨越认识,但挂在这里,就显得陌生。徐爽曾经说他是个蠢蛋子,因为他不肯进侦察连。后来杨越看见侦察连变成了侦察营,心里很淡然,那时候的他并不认为自己能成为一个侦察兵。
时间过去了几年,当他站在十四师侦察营的营门口时,猛然地发觉,如果当初没有拒绝徐爽,他应该还能留在十六师吧。
“看啥呢,不认字呢么?走走走!”眼镜蛇提着杨越的战备包,推了他一把,张顺和背着三个背囊率先上了台阶。内卫岗上是个士官,看见两手空空的杨越显然有些吃惊,忙不迭地敬礼。
眼镜蛇一边走一边说:“怎么样?我们的条件比起你们连来,要好不少吧?”
杨越看着四周的墙上,都挂着有些年头的老照片。有自卫反击战的,有演习的,有刚执行完任务后合影的,还有一些个人大头照的。
一面墙一面墙,都是。
“那些都是我们营的英雄。”眼镜蛇一边说,一边帮张顺和推开了一扇门,那门里的空间颇大,是个套房。外面一间是办公间,里面是一个大卧室。卧室里摆着两张床,阳光从拉开布帘子的窗户外照射进来,暖洋洋的。
房间里一尘不染,看样子是有人专门打扫过了。杨越打量了一番,问:“这是哪?”
“营部!营长卧室。”张顺和说:“杨参谋,你睡这儿,我搬教导员房间里去。”
杨越连忙摆手,“算了,我还是睡别的地方吧。”
眼镜蛇笑道:“怎么?还怕我晚上吃了你啊?就睡这吧,别人你也不熟悉啊!”
杨越呵呵道:“倒不是怕你!只是我这人天生有眼神没手劲,地上脏了,桌上乱了我也不会收拾,懒得很!一天两天还好,在你跟前呆久了,怕你讨厌我。”
“哟,你还有形象了?”眼镜蛇骂道:“不让你搞卫生,有专人负责,你就给我老实住这吧!”
杨越吸了一口带着淡淡茉莉花香的空气,行吧!先住下来,只要不让我帮你搞卫生,怎么的都好。
眼镜蛇放下袋子,提了他一脚,“我是越来越发现你这人矫情地不行,这是哪啊!?我不怕告诉你,团长卧室也不过如此!站你面前的,是未来空中突击大队的大队长!团长让你陪睡,当贴身参谋,你还唧唧歪歪地不想干,混不混得下?拎不拎不清?”
“你官大,你说了算。”杨越彻底妥协了。
张顺和抱着自己的被子走了,临走的时候还朝杨越笑。他是个鬼机灵,知道面前是个红人,眼色好的很。麻溜儿地整完自己的铺盖,又跑来端茶递水,服务周到。
吃了午饭,下午开会,眼镜蛇正式地把杨越介绍给了全营人员。
b队是已经熟识了,反应也稍微比别的单位热情一些。早一天回来的a队那模样就别提了,看见杨越跟看见了仇人似的。杨越是不知道,他一共把a队给灭了两次。
没错,在杨越还是列兵的时候,就把人家灭得死去活来,当了中尉,在喀喇昆仑山上又灭了一次。
杨越当兵以后,十六师和十四师统共就交手两回合,两回合死在同一个人的手里,这话要是说出去,空突营的老脸都要甩到天山上去了。
新仇旧恨加一起,a队能给杨越好脸色那就真是奇怪哉了。
他们对杨越的记恨,仅次于眼镜蛇。
c队反正和杨越没瓜葛,眼镜蛇在上面讲,下面一堆士官军官坐在角落里悄悄地互相看着。
这货谁啊?
听说很牛逼啊!?
谁说不是呢!灭了a队两次啊,好像!
卧槽,a队那帮烂泥,果然还是扶不上墙啊!
你说谁扶不上墙呢?你不是a队出来的啊?我们c队从a队出来的人也不少吧?你说这话良心在哪里?
良心?我都出来快五年了,a队早换几茬了,就面前的那帮新兵蛋子,跟我有啥关系!?
……
眼镜蛇拍桌子吼道:“有够没够?有完没完!胡一刀!”
“到!”角落里站起个少校。
“你c队闲的蛋疼了吗?老子才走了几天,你就想飞了?”
“报告,没有!”
“滚出去,全副武装三十五公里!”
“是!”
那少校翻了一下白眼,瞪了旁边几人一眼,二十几个人溜溜地站出来,老老实实地下楼背装备去了。
杨越表面镇定,心里着实吓一跳。空突营果然是不一样,起步就是三十五公里。那二十几个货从面前路过的时候,杨越特别留意了他们的军衔。c队的这些人,没有义务兵,全是士官和军官,最低军衔二期。
从对空突营几天的观察下来,不用眼镜蛇告诉他,他也大概了解了c队的机制。c队是一个机动单位,能进入c队的,是a、b两个连中的佼佼者。要么是立过功的,要么是业务素质专精的。而且看上去,他们也是经过了层层选拔和淘汰,他们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和a、b两个连完全不同,他们可能身经百战过。
如果说空突营集合了十四师所有步兵单位的精英的话,那c队就是精英中的精英。
这次会议,除了欢迎杨越之外,剩下的都是业务性质比较强的阶段性总结,杨越听了个大概,并没有完全听懂。直到散会,都还有些云里雾里。
空突营的外貌他看了个通透,但他还需要时间去了解这支部队的内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