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白一手握着剑鞘,一手撮了一声长哨,天边信鸟闻声扑腾着翅膀,不情不愿的飞了下来,落到月初肩上。
这只鸟看起来就似曾相识,鸣叫声听起来也耳熟。看见它对李白战战兢兢的态度,月初越发确定:“这是……客栈里那只鸟?”
“嗯,那天在林中也是它给我们报信。”
月初想起那声凄厉的鸟叫。
李白一把捉住它,绑了支细小的竹筒上去,把这只可怜的信鸟吓得瑟瑟发抖。等李白一松开手,便迫不及待得冲向天空。
没走出多远,一队轻骑便踏着飞尘而来,为首的是苏颋的亲信之一。他恭敬地朝李白低了低头:“李公子,我等本在西岭等候,接到苏大人的命令,来护送你与陆姑娘回去。只是……我们来的时候是轻骑…这…没有马车……陆姑娘……”
月初忙道:“不必麻烦了,我也可以骑马。”
李白长眉一挑,诧异的看向了她:“你还会骑马?”
“我…没骑过,但可以试试……”月初的声音越发低了下去。
李白嘴角勾起一抹轻笑,直接上前将月初揽住,再飞身翻上了马背:“试试?你可知骑马有多危险,一不小心摔了,到时候断胳膊断腿的,有你哭的。”
月初鼻尖刚嗅到一点李白衣袍上沾的药味,下一刻就已经被拘在了臂弯之间,此时又骑着高头大马,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她手里紧紧抓着马背上的鬃毛,实在没有多余的报复手段。只好忿忿不平地扭头,一口叼上李白的手臂——结结实实咬了一口。
李白生平第一次遭到这种古怪新奇的袭击,一时间半条手都僵了,差点没拉稳缰绳,低低抽了口气:“你……做什么?”
“泄愤。拉我上马也不说一声?吓我好玩?”月初狠狠折磨完那一点皮肉,若无其事地直视前方。
李白又无辜又无奈的想:谁刚刚说自己可以骑马了?明明上马都怕。
他把长剑往腰上一挂,将月初揽得更紧了些,使劲一夹马腹,低喝一声:“驾!”
马儿如离弦的箭一般奔驰出去,月初听见风声在耳畔呼啸而过,心脏随着马蹄奔腾而剧烈,紧张地跳动着。
可李白将她揽得那么稳,那么可靠,那几分惧意和烦闷似乎都安定了下来,能随清风卷到天边。
原来迎风策马是如此快意的一件事情!
月初深深舒了口气,僵直的身体终于放松了几分。
李白微微眯起的桃花眼中几不可查地泛出一抹笑意,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和餍足,又不知这番情绪从何而来。
是因为她……在自己怀里么?
他稍稍收紧了缰绳,骏马通灵地放慢了速度,士兵将他们护在中间,徐徐向锦城而去。
官道沿途的景致尽显宜人春色,他们行了几乎一个多时辰才到达锦城。遥遥地便看见苏颋在城楼上驻足,一副等候多时的样子。
李白将月初抱下马背,快步了迎上去:“大人怎么出来了?”
“唉,这不是担心你们!”苏颋抚了一把胡子,将月初从头扫到尾,确定没什么事后才重重叹息道:“都怪我府上管理不周啊…幸好是好好的回来了,不然我这心里啊,怕是得不了安生了。”
这曾贵为宰相的老人一番长吁短叹,让月初心里暖乎乎的,又手足无措地不知如何回礼,只好连声道:“苏大人……咳,苏伯伯言重了,我没事,给您添麻烦了。”
李白善解人意地接过话头:“哪能有事呢,我肯定得把她全须全尾地带回来啊!不过,我们这会也要回山了,来和您交代一声。”
“回山?”苏颋沉吟道,“也是,这阵子有点乱,还是先不要乱跑了。”
说话间,他已经派人把李白与月初的行李收拾好,送了过来。
李白看了看里面的东西,苏颋的下人手脚很清楚,收拾得又齐又快。月初倒是发现,自己的包裹里多了一串精致的镂花银链。
“苏伯伯,这……?”月初拿起银链,疑惑道。
“咳,内人去得早,我也没什么能送女孩子的物件啦。不嫌弃就收着吧。”苏颋花白的头发在光下刺目得很,险些将月初眼睛晃出水雾,她捏了捏手中的链子,暗想:我还能不能见这个伯伯第二面呢?
月初将银链带上手腕,由衷感激道:“这很好看,我很喜欢,多谢伯伯了。”
苏颋摆摆手,又将他们送上了渡船,方才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