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罢了……”她话未说完,沈壁却又轻声的打断她,看着正院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落寞。
前世母亲去世太早,加上自己与她并不亲近,以至于年长日久,早就模糊了对母亲的记忆。
而今归来,那些久远的记忆,却如走马观花的一一闪现,所以才略有些怅然的这么一问。
“母亲身体不大好,天色也这么晚了,就先不打扰她了。”她定下心思,轻声道了一句。
知竹闻言,微微一怔,随后眸中闪过一丝无奈和失落,面上强打起心思笑着:“小姐说的也是,时日长久,等以后去见大夫人也是一样。”
并不多说,又和青珠领着她回去。
沈壁将她神色瞧得一清二楚,心中又酸又涩,却只微微一笑,没有多说。
她一直知道,知竹是想要自己多亲近母亲,而不是一味亲近沈音母女的。
前世的遭遇,的确证明了知竹的忧心,此刻却不是说那些的时候。
就如她所说,时日长久,不急在这一时一刻。
许多事情,她也要循环渐进,倘若一下便改了性子,不免让人心有忌惮和疑虑。
沈壁出生的时候恰似出现难得一现的日月合璧景观,她名字中的‘壁’字就从此而来,而她的小字也取了日月合璧的明。
日月又有一清一浊的意喻,母亲对她从出生那刻就满心期望。
盼她如皎皎明月,龙日鸿升,又有识人清明,世事洞察之能。
可惜她双眼愚昧,识人不清,认狼作长,嫁狈成夫,以至于前世落得那般一个下场。
便是她住的地方,也是小时候母亲亲笔提了字,赐下的院名,唤作‘日月居。’
她站在日月居前,看那龙飞凤舞中又透出丝丝秀婉的朱红刻字,怔愣了好一会儿,才随着知竹青珠二人入了内。
未出阁时的春闺,一切的一切,都是那么的熟悉又陌生,
她心中酸涩,眼眶滚烫,一时不察,差点儿落下泪来,反应过来,这才赶紧擦了泪痕。
知竹和青珠安排着小丫鬟进来伺候她洗漱,见她面色苍白,不禁很是担心:“从出了宫,小姐脸色就不大好看,不会真的受凉了吧。”
说着,拿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却脸色一变:“果真有些烫!”
吓得青珠也小脸儿苍白,转身就要去找大夫。
沈壁见状,不由忙叫了她,对二人莞尔道:“哪儿就有那么较弱了,许是刚刚走的热了,不用担心。”
两个丫头不信,沈壁好说歹说,这才让他们放下心来。
歇下的时候,知竹遣了青珠下去,对沈壁说:“今天奴婢守夜,小姐有什么事情唤我一声便是。”
沈壁笑着点点头:“你也忙碌了一整天,快下去歇了吧。”
主仆二人各说了两句话,知竹伺候沈壁歇下,这才蹑手蹑脚的退了出去。
…………
夜色深幽,孤月高悬,洒下冷冷清清的光。
京都城外,十里郊林。
一片郁郁葱葱的参天古木,枝叶随风而动,清辉稀洒,树影婆娑,光影斑驳。
蓦然,一阵急促的追逐之声,在林间密集起落。
眨眼间,一群足有双十之数的白衣人在林间奔涌,看样子,倒像是在追逐着什么。
而这群白衣人脸上带着白色的面具,眼眶处煞红一片,唯一露出的孔洞却深幽如夜,空落落的不见其底。
他们面具上的脸颊,高高凸起,一张唇角上扬的嘴巴碎碎而咧,偏又殷红如血。
这般奇异的丑陋让人心惊,却又平添几丝幽幽寒意,仿如那地狱的嗜血恶鬼落入人间。
蓦地,似被他们追赶的人停顿下来,白衣人很快便将他围做一团。
那人轻轻一甩随风而动的广袖,负手而立。
见状,不禁侧目,那双狭长勾人的凤眼便挑起一丝讥讽,
“怎么?”开口,声音却如夜中寒月孤悬,带着直击人心的颤栗:“这么快,你们主子就忍不住派鬼卫前来,想要置我与死地不成?”
那群白衣人闻言,却置若罔闻,浑身不带丝毫生气,如木偶般的呆滞在原地。
只其中一个面具额头上,似点缀着一颗殷红如血美人痣的白衣鬼卫,飘然上前一步。
他那双空洞洞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对方,阴瑟瑟的笑起来。
这声音如阴冷入骨的风一般刺着人的耳膜,那种感觉让人极其难受,似乎心头沉甸甸的压着什么东西,一路游走全身。
“夜长歌!主子要你死!”他声音阴阳怪气的,命令道:“杀了他!”
一声令下,围着夜长歌的白衣鬼卫如被牵动了绳的木偶,瞬时一弹而起,对着夜长歌一拥而上的攻击起来。
他们探手而出,这才发现,他们掩藏在宽大白衣袖袍下的手,居然如枯骨一半。
却就是如此的手掌,一探出,便猛然凛冽成刀,有着钢筋铁骨的坚韧。
一个鬼卫快如鬼魅,上前手掌一挽一握,夜长歌猝不及防之下,只来得及身影闪躲,却恰好被那鬼卫将其袖袍轻触。
转瞬间,那半截袖袍便林落成灰,随风消散。
夜长歌扫眼一瞧,神色不由带起一丝寒意。
他冷哼一声,眉眼微敛时身影猛地一转,人已窜至高空,踏叶而翩然如惊鸿。
恰时,一把银光泛滥的折扇微微晃荡,悄然落至其手中。
鬼卫追来,他神色不变,只手握折扇瞬时转动,折扇眨眼汇拢成一柄软剑。
他振臂而挥,那剑便如蛇般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