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原地呆愣了一会儿,刚缓过神来,便看见一小萝卜头的站在自己旁边,,抬头懵懂的望着我,岁数看不出来,不过和小时候的玉戈无甚差别,较之后来久别重逢的玉戈,总有种时过境迁之感。真要我细说有何不同,偏偏又说不上来,只是在我记忆里,玉戈有些害羞怕生,不大爱说话,可每当老爹骂我的时候,他却总是站在我这边,替我说话;
后来再见,他就再没有像那般护着我了……毕竟是我把他弄丢了;当然不同的地方不仅于此,而是……他比儿时更加稳重、有主意了。除了刚开始见到我那会,其余时刻总是泰然自若,颇具墨客骚人般的风姿。令我略感欣慰的是,他面对我的时候,总算还是残余一些过去的稚气。
再看看面前的玉戈,完完全全就是七年前的翻版啊!可也就是因为这样,这才不可能是真正的玉戈啊!我低头又看了一眼玉戈,又闭上双眼,心中又默念起《清心咒》,一遍念完,不出意外的,一圈圈黑暗又向我扑过来,然后意识又渐渐的模糊。
一片混沌中,我默不作声的感受着周边的一切,心中若有所思:不知道这老头到底有何用意?是真的觉得既然已经被我们破坏了一切,正所谓‘破镜不能重圆’,事已至此,便大慈心放我们条生路;还是别有用意,亦或者是想用这个幻境慢慢磨掉我的生机?刚想出这个念头,便立马掐掉——即使出了幻境,那老头亦有千百种方法置我于死地,还不带重样的,这样弄死我,对他有何益处?难道看我憋屈的死过去他就能开心些?
修为低的向来不太能看清修为高的人的面相,可其基本的性情还是能窥得一二,粗粗望去,便不像是个瑕疵必报的小人,反倒像个‘言中信,行笃敬’的君子,当真蹊跷。最后的最后我慢慢想到:将自己的生命握在别人手中的滋味真是难熬呢!若是他日手握红缨,必当……
这是我第一次有了变强的愿望,不为其它,只为自己。
时间尚不知过去了多久,我能感到体内的生机正在一点点的消失,然而我对此束手无策,只能琢磨着凭自己的灵力还能坚持几个幻境,说不定自己到死还不能找到他了,可那又怎样,玉戈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了。
至于自己爹娘……不可否认的是,我对他们可能存了几分怨念,自从那个白衣书生告诉我爹娘的现状和关于玉戈的线索之后,心底就隐隐扎着这么一根刺。因为从他的叙说中,我能感觉到自家爹娘并无大碍,那么为何不来找我呢?即使我相信他们不来,一定有他们不得已的苦衷,可我只是想见他们一面,只一面而已,我心中肯定不会再有芥蒂了。为何……不来呢?
迷迷糊糊中,黑暗中终于透出了一丝丝光线,看到亮光的那一刹那,我欣喜若狂,我想:要是再在这里待着,过不久我就能到阎王殿报道,若是带路的牛头或马面有些耐心的话,兴许我还能在望乡台边等着玉戈,之后我们喝一碗孟婆汤,此后生生世世,不知多少次回眸才能再相遇。
我拼命抓住那道光,可惜光乃虚影,最后反而将自己掐的生疼,翻过手心来一看,才现全是鲜血。然后……我就又看到了自家以前的屋顶,是自家老爹初到山中,用山下也难以找到的乌木筑造,木倒是块好木,可惜用它的人手艺不精,经过三年书墨熏陶的我,如此想到。
再偏过头,我便又看见了自家爹娘,愣了片刻,便想撑起身子坐起来,这才觉头疼,身体上下也浑身烫,窗外有风吹进来,还冷得打了一哆嗦,这才弄明白自己这是烧了。心中不免抑郁:难怪这次昏了那么久,起初我还以为出了什么问题,没想到早就到了下一个幻境,只是因为烧,所以一直没醒。
老爹看我打哆嗦顿时想将窗给关紧,被娘亲拦住了,看到老爹仍是一副疑惑的样子,便又低声解释了句:“屋里太闷了,他现在烧,需要通些风才好……对了,你帮我去打盆热水来,这盆快凉了。”
老爹刚出去,我又打了个哆嗦,心中只想着:爹,你快些回来吧!我现在不求快些好,只求你把这窗给关严实了,然后让我再见一面玉戈,辨辨真假。话说,我病倒在床上,若是照以往玉戈的性子来看,此时应该全程守在床边,怎么这回……难道这就是玉戈的幻境?
心中一想到这个猜测,顿时雀跃起来,眉宇间是掩不住的兴奋,可惜声音沙哑,像是几月没沾水似得,干得吓人:“娘!小戈呢?他在哪?”
娘亲明显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帮我倒了杯温水,边给我喂水边骂:“你这孩子!玉戈还能跑了不成?他看你睡太久了,去给你看药去了,省的你醒了,结果药没好。”我挑挑眉,没有接话。
娘亲也没太在意,而是自顾自的絮叨着:“小玉啊!真不是当娘的说你,你身体怎么这般差了,昨天明明是你和小戈一块儿放纸鸢,小戈还没什么,怎么到最后反而是你了烧?”
听到娘亲的这番话,我不可避免的怔住了片刻——放纸鸢?
记忆中,我只放过一次纸鸢,那还是爹爹难得下山的时候,给我和小戈带的礼物,纸鸢很漂亮,刚带回来的第一天,我和小戈就迫不及待的抱着精美的纸鸢出去玩了,当时的兴奋之情到现在还犹记于心,甚至于连后来有生病烧这一遭都给遗忘了。
那现在对这段记忆还还带着怀念的……究竟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