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衙门的大门开了,街上的行人渐渐多了起来,陈安站在马车前不停的哈气,显然天气一天比一天冷了。
“相公,包袱里有两件冬衣,到了渭平天冷了记得穿上。”柳言兮一边检查包袱的东西一边嘱咐道。
“娘子,我记下了。”陈季云说罢低头亲了亲女儿的小脸颊,这要半个多月不见了,心里头怎么舍得?
柳言兮检查妥当后提着包袱来到床边扯了扯陈季云的衣袖道:“快走吧,一会女儿醒了怕是就走不了啦。”
陈季云闻言松开女儿的小手接过包袱拉着柳言兮蹑手蹑脚地往外走。
“娘子~”陈季云出了内室转身将柳言兮搂进怀里。
“恩。”柳言兮轻声应着,手缓缓抬起搭在自家相公的腰间。
“娘子,天越来越冷,你记得吩咐翠云早早准备炭火,岳父那儿你也不要太担心,我一定筹齐银子。”陈季云说罢侧头吻了吻自家娘子的发丝。
“我自是相信你,你出门在外多注意点身子,冷了一定要记得加衣服。”柳言兮说着搭在相公腰间的手微微用力,“我和絮儿等着你回来。”
“好。”陈季云轻轻抚摸着柳言兮的后背,似是要将娘子揉进身体里一般。
一时间二人没了话语,紧紧相拥,鼻息之间萦绕着彼此的气息。大概离别之时都是如此,明明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娘子,你回屋吧,我禀了爹娘就走。”陈季云终于狠心将柳言兮轻轻推出怀抱,低头亲吻两下走了出去。
柳言兮扶着门框目不转睛的瞧着陈季云,娘家出事虽是不幸,好在夫妻同心,好在陈季云对她真情一片无虚假,这要换了别人,怕是不能够倾家荡产只为替妻子娘家还债吧!她庆幸,此生没有嫁错人。
陈季云辞了爹娘便带着陈安启程前往渭平,马车上一坛西泉佳酿孝敬师父,平阳狼毫笔敬赠怀锦师父,三本民间乐谱相赠师弟何寄文,俱都是礼轻情意重。
此刻渭平城何府东南处的箫凤阁正被琴声箫声萦绕,箫声时而和缓时而幽忧,有时如鸣佩环有时如泣如诉,而琴声则伴随箫声时起时落,有时幽呜像是询问,有时行云流水清耳悦心与箫声相和。
“婉姑指法甚妙,寄文深喜相和。”曲毕何寄文手执玉箫回转身道,这箫声冷,琴书暖,冷暖之间心有灵犀。
林书婉闻言淡淡一笑起身走向墙边将药罐热好的药倒进杯中。
“何郎,喝药吧,再不喝凉了又要重新热了。”林书婉拉着何寄文坐下,将药放到何寄文面前。
“婉姑,我......”何寄文瞧着面前黑乎乎的药不由的皱起眉来。
“何郎,这次可没得商量,你身子还未好全,怎么能停药呢?”林书婉摇了摇头道。
何寄文闻言笑道:“婉姑说的是,我一会便喝。不如我背诵乐谱给婉姑解闷可好?”
“何郎,这招没用了。”林书婉嗔了何季云一眼,将药往前推了推,“我若狠心一点将你看牢,你的身子早就好了。”
“婉姑心软,我方敢如此搪塞嘛。”何寄文依旧浅浅地笑着。
“也是,人啊都是捡着软的来欺负,才不管她是不是你的妻子。”林书婉见自家相公依旧不打算喝药,便背过何寄文幽怨道。
何寄文闻言连忙将药端起来道:“婉姑,我喝便是。”说罢便将药递到嘴边,闭着眼咕咚咕咚咽了下去。
“来,喝水漱漱口。”林书婉见相公乖乖的喝药,连忙倒了一杯水递了过去。
何寄文见状笑了,听话的喝了水,婉姑比初嫁她时更关心她了,无论是三个月床前悉心照料还是合奏时的善解人意都让她觉得心暖,虽然,虽然还觉得有些隔阂,可这般已经很好了,很让她知足。
“婉姑,娘她今早怎么留你那么久?”何寄文放下茶杯,忽然想到进门时自家娘子的神色,虽然掩饰的很好,可仍让她察觉到了一点蛛丝马迹。
林书婉闻言微微一愣,神色有些不自然。
“婆母她嘱咐我好生照顾你,说了些忌吃的东西。”林书婉说着理了理何寄文的发丝。
何寄文听得此言在心中微微一叹。
“婉姑,娶你本是想照顾你的,却不料......”
“嘘!”林书婉闻言抬起芊芊细指压在何寄文嘴上道:“我嫁你之后过的很安稳很开心,再说你我是夫妻,本就该相互照顾的。”
“婉姑,我娘嘴硬心软,若是早上她说了什么重话,你不要放在心上,日久见人心,我与娘仔细说,娘她迟早会懂你的好。”何寄文紧紧地握着林书婉的手,她知道林书婉在府中受了气,以往她缠绵病榻力不从心,如今身子好个差不多是时候在府中给自己的娘子撑腰了,庶子的妾室也该公然嘲讽嫡子妻,真是越来越没规矩了。
林书婉闻言心中一惊,忙道:“何郎,你若真的心疼为妻,你就莫要在婆母面前替我说话,婆母是长辈,训教几句也是为你我小辈好。”如今她虽然住在何府,可公爹婆母都未认同她,也可以说除了何寄文,这府上没人认同她少奶奶的身份,她不喜在何府生活,可嫁给何寄文她已别无选择,只要何寄文不弃她便不离,这何府就算是龙潭虎穴她也要咬牙往里闯。
“可,可娘训你,我总不能什么都不做,婉姑你放心,我好生与娘讲,定不会让她再给你委屈受。”何寄文将林书婉搂进怀里轻声安慰着。
“只要你待我好我便不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