淳明一脸的不以为然:
“先前在宫后苑遇着万淑妃……她非要凑上来说,儿臣还怕听不成!”
淳明那日一回来便将程时救了她的事告知了苏皇后,程时的无礼狂妄她只轻描淡写地一句带过,但章泽的态度却没落下,他对程时的笼络示好苏皇后是知道的。
只是昭和帝是个疑心重的,程时忽然让人参了一本,章泽若再去为他说话只怕立时就要遭皇帝不快——昭和帝略施薄惩是仁厚英明、怀柔臣子,但宁王身为一个皇子跑来卖好,他想做什么?
章泽自然不敢冒这个风险。
今日万妃专程与淳明说这些,绕来绕去无非是章泽的干系……前阵子万家那个小儿子落水溺死了,只怕三七还没过罢?
苏皇后冷笑。
万家母子这副吃相,也不怕万蔚寒心。
她看着淳明忽然道:
“你那日为何不提程四对你出言无状之事?”
淳明咬了咬唇不说话。
坐在一旁的魏氏忽然看着淳明,笑道:
“公主,我就倚老说一句,您有什么事儿呀合该原原本本与娘娘说才是!好在这回不过让那万妃呛白几句,若下次碰上别的事儿教有心人利用了,兴许连娘娘也要被牵连,让人拉进挖好的坑里!”
倒有一些长辈训话的模样来。
淳明腻烦得不行——自己堂堂公主,什么时候轮到承恩侯夫人来说教了?
她懒得去看魏氏,只转头对苏皇后抱怨道:
“也不知哪个吃饱的这般多事!放着天底下这许多大事不提,偏要逮着别人说话好听不好听做文章……碍着他了么,管这么宽!”
顺便将魏氏也骂了进去。
魏氏没有听出来,苏皇后却略带警告瞪了淳明一眼,悠悠道:
“你父皇此番已然开恩,若真要做文章,定他个藐视皇尊的欺君之罪都够了。”
当然苏皇后也心知肚明,凭着程钦和程原恩两人,昭和帝怎么都会对程时手下留情。
淳明却被这话吓了一跳,急道:
“可他到底救了我!”
说着面上露出懊恼之色来,手中帕子恨恨绞成一团。
程时的脾气那样傲,本就是个眼睛只往天上看的主儿,此番因着自己的关系受累被罚,指不定要如何不待见她呢!
苏皇后看着淳明那副模样,心中一动。
她忽然轻笑一声,拍了拍淳明的手道:
“好了,不过略作警告罢了,算得上什么事儿?”说这一顿,慢条斯理道,“你若觉得过意不去,下回便将承恩侯府那女孩招入宫来陪你说话解闷,赏她些脸面便是。”
淳明闻言眼睛一亮,立时化嗔为喜:
“您说的是!”她面上露出笑容,“正好明日便是乞巧,不如就将她招来!”
说着就起身高高兴兴告辞。
临走前,淳明趁着心情不错,便顺口同魏氏提了句:
“是了,那日赏花宴承恩侯世子也在,瞧着倒与人处得不错。”
说着便转身走了。
魏氏听了,不由转头恨恨同苏皇后道:
“……乡下地方长大的东西,偏占了那个名头在外猖狂!平日行踪从不让人知道,身边又整日围着些来路不明的家伙……容家这是什么意思?”
苏皇后闻言闭了闭眼,支着额头缓缓道:
“当初容家要将他接去江南本宫便不同意,偏您嫌他碍眼堵心,如今却又来抱怨什么。”
魏氏的话便被堵上了。
苏皇后却对容潜身边那些护卫心下生疑……容家这些年逐渐式微,唯独那个当年被族中舍弃送去北地做妾的女儿,因着前任城阳王与王妃早逝的关系,日子尚算风光。
但听说那个女儿早年便同容家翻了脸,况且又身在北地,按理应不会管这个侄孙才是。
这些疑惑不过一闪而过,苏皇后便将此事抛开。
她如今更关心的是自己眼前的境况——陈贤妃与万淑妃仗着娘家势大,这些年在她面前日益张狂。
虽昭和帝没有言明,但举朝上下皆有默契,认定未来国之储君必然会从陈贤妃的三皇子楚王和万淑妃的七皇子宁王当中选一个。
她膝下无子,只挂了个出身低微的五皇子在名下。待日后储君一定,五皇子便要去封地且此生不得擅离,自己这个娘家无依、子女无靠的正宫皇后,届时别说执掌后宫,只怕还要看着储君之母的脸色过日子!
待将来新帝登基,自己若朝中无人照应,就别想安安稳稳在这后宫中安度晚年。
苏皇后轻轻按着额头,思索着淳明今日的反应——瞧女儿那个模样,显见是对威远侯府的程四颇为中意。
威远侯府虽与承恩侯府同为侯爵,内里却天差地别。
承恩侯身为国丈,先前挂得却是闲职,如今又卧病在床少有清醒之时,指不定何时便去了。自己的弟弟自小就让母亲宠坏,也是个不堪大用的,而母亲与弟媳又整日只知围着弟弟的宝贝儿子转——他们不拖后腿便是好的,压根指望不上什么。
威远侯府却不同。
莫说程钦在朝中声望赫赫,便是程原定如今也是大越名将、手握重兵的边疆大员。而程原恩身居六部要职,入阁更是早晚的事——威远侯府当真可谓是热得烫手!
这也莫怪宁王不惜惹万蔚不虞,也要卖程时人情。
若是淳明能招了程四做驸马,那自己也算是和威远侯府绑在一起了,更甚者……五皇子梁王说不定也能与楚王、宁王一争大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