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中惊涛骇浪,脚下绊到枯枝,险些跌倒在地!楚夜麒伤得如此严重吗?竟连回国都成了一种奢望?
身后有脚步声来,阿永一声惊唤:“郡主?”
他端着汤药和粥羹从后厨过来,浓稠的药汤气味刺鼻,熏得我眼前一片雾色,鼻尖酸痛。
阿永往后退了一步:“殿下在休息,嘱咐了不许任何人打扰……”
可他刚说完,门吱呀一声开了,刚才屋里聊天的几人陆续走了出来……
我指着他们:“这些不是人吗?”
阿永:“……”
晌午的日头,透过枯枝和冷白的窗纱投入房中,如日暮西山般微弱。
楚夜麒面无血色地躺在卧房里昏睡着。我一步一顿走近,脚底如被灌了铅,心口抽痛:“殿下哪儿受伤了?严不严重?”
“是内伤,没什么大碍。殿下上午还忙了些事,因为乏了,才又睡了。”阿永安慰着我,将汤药和粥羹搁在了床头,道:“殿下可能还要睡一会,郡主不如去前厅坐坐?”
我没回话,坐去了床头。这么冷的天,楚夜麒额上却有细密的汗渍渗出,是因为身体难受疼痛吗?
我颤着手去给他擦汗,猛然,他抓住了我的手,冰冷的手如从冰窖里伸出来,他墨黑的眸子有一丝涣散,渐渐聚焦在我的脸上,深不见底,透不出一丝光亮。
我心中一寒,鼻尖酸胀难受。
“你怎么在这?”他语气变得陌生又疏离。
“殿下救我受了伤,我过来看看殿下……殿下感觉好些了吗?”
他面上掠过一丝痛色,灰白的薄唇动了动:“我没事……”他看向我肩头脖颈处的纱布:“你的伤严重吗?”
“不严重。”我端起床头的粥羹,舀起一勺要喂他。可他撇开了头道:“你去忙妖兽的事吧,我这不需要你照顾。”
他……又变得冷漠无情了。
我似乎明白了他为什么善变,为什么时而温柔如水,时而冰冷绝情。他身体里好像住了两个人:一个是健康明媚的他,充满了希望;另一个却身染重症,只余狠绝。
阿永也道:“郡主去忙吧,有我们照顾殿下呢……”他过来接我手里的碗,我移开了,硬是喂楚夜麒吃了一口,可粥羹全糊在了他的唇上。
我道:“殿下需不需要照顾是一回事,我做不做是另外一回事。若不是殿下出手相救,此刻躺在床上的人就是我了……”我又舀起一勺去喂他,古怪大师喊道:“你等等!殿下的嘴都被烫起泡了!”
我:“……”
楚夜麒的唇瓣通红,面色微异,耳根和脖颈也红得要滴血了!
我自己尝了一口粥,啊!舌头烫麻了!
古怪大师瞥我一眼:“郡主哪像是会照顾人的人!殿下让你回去,你就乖乖回去吧,你待在这儿,殿下也没法休息,很碍事的!”
我装作没听见,擦了擦楚夜麒嘴角的粥羹:“殿下元气大伤,需要补补身子。我带了盒千年老山参过来,是去年晋国进贡给皇上的,皇上赏给了母妃。等会我去给殿下煲汤。还有,这是我从慕神医那要来复元丹,就剩这一颗了,药王谷特制的,治疗内伤的神药……”
“夏天心,”他打断我的喋喋不休,仍旧道:“我累了,你听话,先回去吧。”
“我不回去。”我任性起来:“殿下因为我受伤,我怎能不管不顾?殿下帮了我那么多次,为什么我就不能为殿下做一点事情?这样不公平!”
他眸色微颤,语气柔和了些:“别闹,乖……”
“我不乖。”
他:“……”
此刻的我,除了任性不乖、蛮不讲理,竟不知要如何待下去了。
古怪大师和阿永互看了一眼,觉得气氛不对,转身就离开了房间。
楚夜麒明显也生气了,眸色一沉道:“天心,我就要走了,你无论做什么,我也不会改变心意。该说的,我之前都说了,你不要再执迷不悟,该忘的就忘掉吧,选一个好人嫁了……”
“殿下,你喜欢我吗?”我打断他的话,冷静道:“我虽愚笨,却也分得清楚什么是真心喜爱,什么是刻意逃避。你给我《谢家兵法》、赠我发簪、送我宫绦,对我照顾有加。假世子一事、丽春河落水、花瀑县查案、还有昨晚……殿下一次又一次救我帮我,到头来,却还是要离开,要我忘记你,要我和别人过一辈子。为什么?”
他瞳仁剧颤,如有一支淬毒的箭穿刺而过,眸中翻腾汹涌的情绪。
我一字一顿,逼问他:“明明你难舍旧情,却不承认。你做梦都叫着夏天心的名字?那个你口口声声说不可能在一起的人,你从没忘过她!那到底是因为什么,你要否定这份感情?”
我心口像是被细密的针串着,线尾抽丝血肉,绵细持续的疼痛:“殿下,你是不是还瞒了什么事情?”
他剑眉一寸寸锁紧,肃白的面容沉为冰冷:“如果是因为这些举动,让你有所误会,本王深表歉意。本王帮你,那不是因为喜欢,而是亏欠。”
他语气平静如同一滩死水,眸子没有一丝光泽,像无边无际的黑夜,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令我看不到光明。
他道:“原以为你想不起往事,我也不想让你记起。可你一再追问,固执得不愿放手,那我就说清楚。当年,我不甘心丢了太子之位,不甘心在夏国做质子,假意接近你,让你喜欢上我。我想借助这桩婚姻,获取墨筠王和神策军的支持,让父皇对我另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