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代桃僵?”从黑影口中听到如此秘辛,张四维悚然动容,惊道:“居然还有此事?李老娘娘不知道么?”
黑影明白张四维的言下之意,说道:“这也是令咱家十分奇怪的地方,当年李老娘娘确认自己坏了龙种之后,其实是要杀掉李纨和她腹中的胎儿的,不知怎么出了岔子,李纨倒是死了,腹中胎儿却被御医杨颖救了下来……按照道理来说,就算这些年她一直不知道那死瘸子就李纨的遗腹子,如今死瘸子是张居正的私生子却传的沸沸扬扬,无论如何她也该知道死瘸子的身份了,依她的脾性,应该对死瘸子痛下杀手才对嘛,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呢?”
“也许李老娘娘尚不知情也没准儿,别忘了,打从陛下大婚之后她就搬回了慈宁宫,深居简出,不再过问朝政。”
黑影点点头:“你的猜测也有道理,看来,找机会倒要给她提个醒了。”
同样的时刻,新任天兵营指挥使张让的书房内却灯火通明,李文进,张让,张佑,陈鹏,郭造卿,众人济济一堂,正在听陈鹏讲述曹簠指挥失误,导致他与麾下三百多名弟兄中了土蛮的埋伏,众兄弟尽皆战死,只有他逃出生天的惊险历程。
李文进府上的司钥刘顺也垂手立在旁边,虽听的津津有味,却仍旧不忘给众人面前的茶盏续水。
“果然不出我之所料,李成梁和曹簠好大的胆子,明明是打了败仗,居然敢颠倒黑白,谎报战功,义父,这件事情必须得尽快通知陛下。”陈鹏的叙述告一段落之后,张佑眯着眼说道。
李文进也很气愤,沉着脸点了点头。
“这得多亏了陈将军机警,不惜装扮成乞丐回京,此番回程,各地都有宁远伯的亲信,若是早早暴露,怕早就将你杀人灭口了。”郭造卿夸赞道。
这话搔到了陈鹏的痒处,不禁面露得意之色,说道:“不瞒先生,末将一听说李帅居然向朝廷报了大胜,就感觉不妙,都没敢回本部,而是跟着几个贩私盐的马商,绕道鞑靼,先到了一趟苏尼特鄂托克(二连浩特),这才走天寿山回的京……”
张佑插话道:“陈将军确实是个聪明人,张允修出手相助时都没暴露身份,不然的话,恐怕何忠说什么也得下令放箭了,不瞒陈兄,当时我的心可是提到了嗓子眼儿,生怕你大吼一声,‘老子就是陈鹏’呢!”
众人闻言,齐声笑了起来,陈鹏则抓了抓脑袋:“张大人谬赞了,末将就是个粗人,这回要不是您跟五公子仗义出手,实在逃不脱的情况下,说不得,也是要大吼一声,好叫京城百姓知道,末将没死在战场上,却死到了自己人手里。”
张佑很喜欢这个粗中有细的汉子,哈哈一笑,说道:“现在好了,你也算大难不死,等面圣之后,自有大好前程等着你,到时候,别忘了我就成。”
陈鹏想不到张佑如此直接,略愣一下,嘿嘿一笑:“大人说的哪里话,末将的命都是您给的,您放心,日后但有差遣,水里火里,末将皱一皱眉头,就让老天爷打雷劈死我。”
这是他的真心话,他发现,自己越来越喜欢张佑这个比自己起码小上十岁的年轻人了,和强大的背景无关,只是因为张佑不但有担当,还十分坦率,一点都不做作。
“你就脸皮厚吧!”李文进白了张佑一眼,笑望郭造卿:“建初兄,你这当先生的好不容易进了京,可得好好管教管教子诚。”
接触过几次了,李文进没架子,是以郭造卿反唇相讥:“您还是子诚的义父呢,论亲近,下官这先生可得靠边儿站,您都拿他没办法,现在他又是下官的顶头上司,下官就更拿他没辙喽。”
这自然就是玩笑话了,张佑嘻嘻一笑,说道:“合着在您二位心里,还挺后悔认下孩儿这个义子徒弟呗?可惜呀,木已成舟,悔之晚矣啊!”
李文进与郭造卿对视一眼,一起伸手指向张佑:“你呀……”
张让一直没有插话,倒不是因为拘束,实在是有些感慨,曾几何时,做梦他也没梦到过此生还能和李文进这样贵不可攀的人秉烛夜谈啊。更何况,如今的他,可谓是鲤鱼跃龙门,一下子就从中层将领,一跃成为正三品的指挥使了,嗯,还是无数人打破头都想掌握在手中的天兵营指挥使。这一切,让他恍然如梦。
“对了子诚,你和佳琳也不小了,既然当初你娘跟你姨娘口头上给你俩定下了婚约,挑个好日子,赶紧把婚事办了罢,你不急着要儿子,我们可是急着抱孙子,抱外孙呢……印公,您说是不是?”
眼看着陈鹏的事情算是告一段落,见缝插针,张让主动挑起了话题。
李文进深以为然:“君实说的有道理,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前晌太后还问起过你跟佳琳的婚事,让咱家找钦天监的给你俩挑个好日子呢。”
对于此事,张佑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心理准备,点点头:“太后隆恩,居然还记挂着孩儿这点小事……如此就麻烦义父您了,反正钦天监那些人孩儿也不熟。不过嘛,最好略往后看一些……”
“为何?”张让急道。
张佑道:“世叔别急,此番陈将军死里逃生,面圣之后,陛下势必震怒,孩儿的意思,还是等局势平静下来,再办我和佳琳的婚事不迟。”
“子诚想的周全,君实,反正他也跑不了,你就再忍忍,不在乎这几天了。”郭造卿笑道。
张让尴尬的笑了笑,暗骂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