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翊钧笑着说道:“还有谁?老张宏那里呗,这家伙从嘉靖爷时期就入了宫,紫京城的大事小情,就没有他不知道的。”
郑梦儿点点头,皱眉说道:“光你相信张大人,架不住外廷那些人不依不饶,他们连你晚上留宿哪个宫殿都要管,何况这种事情,等着吧,明天上朝,怕是有数不清的折子弹劾他。”
“弹劾就弹劾,朕一率留中不发,看他们怎么办?”
“这也不是长久之计,”郑梦儿眨了眨眼:“要是有件事儿,分散一下他们的注意力就好了。”
“说的简单,哪儿找这样的事情去?算了,不管这些了,走一步算一步吧。”朱翊钧越想越头大,干脆往炕上一倒,顺势将郑梦儿压在了身下。
郑梦儿惊呼一声,咯咯的娇笑起来……
今夜注定无眠,快子时的时候,李文进的心腹刘康匆匆回府——至于那个刘顺,张佑已经很多天见不到他了,此人在兰琪中毒事件当中充当着重要的角色,李文进不可能放过他。
“少爷,已经安排好了。”
“我义父呢?”
刘康躬身说道:“太后娘娘睡不着,派人把印公叫到慈宁宫去了。”
睡不着,是因为我吗?
这念头刚刚冒出脑海,就被张佑否定了:她还在生我的气,要是想管这件事情,兰琪下午就入宫了,早就应该有信儿传出来。
“少爷,时间不早了,咱们赶紧去吧,皇后娘娘还等着呢。”见张佑出神,刘康忍不住提醒他。
张佑点头,不再多想,随着刘康出了门。
如同第一次去见王皇后般,张佑再次穿上了小火者的服饰,一路有惊无险,终于来到了坤宁宫。
故地重游,物是人已非,宫门前站定,张佑唏嘘片刻,这才在刘康的催促下,低头进了宫门。
“怎么这么久?娘娘都催了好几次了。”殿门口值宿的宦官昏昏欲睡,见刘康和张佑上了丹墀,一位身穿青色贴里的中年宦官快步迎了上来,有些埋怨地说道。
“他是陈矩,印公当年救过他的命,今晚的事情都是他一手安排的……陈公公,这位就是我家少爷。”
陈矩冲张佑拱了拱手,不卑不亢的说道:“久仰张大人大名,小人这厢有礼啦。”
“不必客套了,今晚我来坤宁宫的事情,没有别人知道吧?”张佑感觉陈矩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一时却没想起在哪里听到过。
“李公公交代过小人一定要保密,张大人您就放心吧,连张公公都不知道这件事情。”陈矩说道,又指了指门口值宿的那几名早已精神过来的宦官:“这几人都是小人的心腹,万万走露不了风声。”
“很好,你办事很谨慎,回头定有重谢……不是说皇后娘娘等着急了吗?你赶紧进去通禀一声……”
“不用了,皇后娘娘说了,不必通禀,您来之后,直接进去就是。”
张佑暗想,看来王喜姐不傻,也知道厉害,又想,若想让褪去的毛发重生,必须得针灸到“会阴”这个穴位,此穴位于**与**之间,对方可是高高在上的皇后娘娘,能突破心理障碍,让我帮她针灸吗?
老实说,他还真没把握说服王喜姐。
怀着忐忑的心情,张佑亦步亦趋的跟在陈矩身后,终于轻手轻脚进入了大殿,左拐,顺着长廊来到了西暖阁。
梳妆台上点着两根凤烛,一道身影投射在翠玉屏风之上,虽略有拉长,却仍旧凹凸有致,别有一分魅惑。
空间中充满着一种说不出名字的芳香,不知道是不是天气太热的缘故,张佑隐隐感觉有些燥热。
“娘娘,张大人来了。”陈矩跪倒在屏风那边,轻声说道。
“嗯,你先退下,不要让任何人接近。”
陈矩答应一声起身,冲张佑使了个眼色,蹑手蹑脚出了暖阁。
这一刻,张佑突然想起陈矩是谁来了,不就是那个被人称其为“佛”的司礼监掌印嘛,按照历史记载,此人大概是继张诚之后接任的司礼监掌印,同时,兼领东厂提督,是自冯保之后又一位独掌大权的权宦,不过他和冯保不同,为人正直,宅心仁厚,有明一代能够称得上好人的太监不多,他算一个。
原来他和义父关系这么好,难怪日后能够当上司礼监掌印……
张佑胡思乱想着,快步走到屏风那边,没矫情,直接跪倒在地见礼。
“这么急着找哀家,有什么事啊?”王喜姐端着架子,明知故问道。
其实就算张佑不找她,她也是要找张佑的,不然的话,她也就不会大半夜的等着见张佑了。
“您说呢,娘娘,您不会不知道微臣找您干什么吧?”
王喜姐皱了皱眉头,有些不悦的说道:“本宫又不是神仙,你不说,本宫怎么知道你找我干什么?”
火烧眉毛了,还扯这些有意思吗?张佑心中有气,不客气地说道:“行了,娘娘您就别装了,说句不好听的,咱俩如今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要是不解决您的问题,万一哪天陛下来坤宁宫……哼哼,到那时,微臣固然是大逆不道,人头落地,您怕也地位不保,打入冷宫都算是最好的结局了。”
“你——”王喜姐豁然起身,寒着脸喝道:“你还有脸说?若不是你和张鲸那个老东西,本宫能如此被动?”
张佑气极,冷笑道:“那也是你想向陛下邀宠,别忘了,苍蝇不叮没缝的蛋。”
“大胆,好歹本宫也是母仪天下的皇后,如此和本宫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