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轻的便有妙手回春的本事,总免不了有点恃才倨傲,梁军门大人大量,还请别跟他一般见识。”张佳琳追出去后,木屋内有些尴尬,眼见梁梦龙面沉如水,张夫人犹豫片晌,忍不住说道。
梁梦龙神色忽然霁和,自嘲一笑,说道:“适才还真被那小子气到了,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本事着实不小,不过,还须磨砺一番啊!”说罢长身而起,道:“张让这小子命大,好生将养着,本督和元敬亲眼所见,也算了却一桩心事,这便告辞了!”
戚继光也站了起来,叮嘱张夫人:“好生照料君实,将军关军务,本帅自会着人料理。”
二人身份虽然尊贵,张让毕竟昏迷不醒,待的时间久了,免不得传出什么闲话,既然见过张佑,自然没了再待下去的籍口。
张夫人是明理的女人,上官亲至探望,已是感激不尽,自不会强留二人,客套几句,亲率众仆,将梁梦龙和戚继光送出了大门。
纵马缓行,见梁梦龙一直沉默,戚继光忍不住问道:“军门想什么呢?”
“元敬这不是明知故问么,我想什么,你会不知道?”梁梦龙没好气的说道。
戚继光呵呵一笑,说道:“知道军门‘见猎心喜’,原我还想着怎么劝你,这么闹一场也好……”
“哦?此话怎讲?”梁梦龙还真没搞明白戚继光什么意思,倒不是谦虚。
“军门有所不知,最近一段时间,坊间一直在流传着一些张佑与其母亲的流言,说他和其母亲有染……您别急,听我慢慢道来。昨日婉儿被他救好之后,我见他医术高明,自免不得要派人好生打听一番,得到的结果却让我很失望。”
说到这里,戚继光歇了口气,见梁梦龙端坐马背上,听的十分专注,便继续说道:“昔年太医院有个叫杨颖的御医不知道军门有没有听说过,此人在先皇尚在潜邸时便颇得当今的慈圣太后信重,而张佑的母亲,正是这位御医最信任的婢女……”
“杨颖我还真知道,不就是前朝著名的女医谈允闲的孙女嘛,平谷以前那个知县郑承宗不就是他儿子嘛。怪不得这个张佑年纪轻轻,医术便如此了得,原来也算‘出身’世家了。”
戚继光笑道:“谁说不是呢,军门博闻强记,下官佩服。据说杨颖十分*宠*爱张佑的母亲李氏,死后更是将老宅留给了她们母子。郑承宗活着的时候倒也相安无事,去年他被御史弹劾,去职后暴病而亡,没他压着,他的妇人黄氏便想将老宅从李氏母子手里要回去。李氏手握房契,自然不肯,官司打到了县衙。宁永全那人你还不知道么,圆滑的很,黄氏娘家势大,自然不肯得罪。不过李氏手里有房契,他也不敢将老宅判给黄氏……”
“然后就用了拖字诀呗?后来呢?”梁梦龙冷笑着打断戚继光问道。
戚继光冲梁梦龙竖了竖大拇指,说道:“后来自然是出现转机了,黄氏的家仆郑勇,竟然状告李氏勾*引于他,并举李氏体毛旺盛为证。勘验过后,果然如他所说,李氏体毛,尤盛于常人。当下宁永全便以李氏不守妇节,有伤风化为由,将老宅判给了黄氏。”
“这黄氏倒是好手段,杀人于无形。”梁梦龙再次冷笑,问道:“那李氏平日名声如何?”
“倒也不错。大堂之上,更是不服,可惜证据确凿,也没办法翻案……下官也怀疑这是黄氏的计策,不过,若她和郑勇无染,你郑勇又怎么可能说的出她体毛旺盛的特征?另外,传说中的张佑也是个没出息的,被黄氏派人赶出老宅时,屁都没放一个,反而和他母亲大闹了一场。加之近来他和李氏有染的传言,令下官有些看不清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是以,前番你说到元辅大人得病时,下关倒是想起了此人,不过却没敢说出来。”
“我观其人,眸子颇正,加之言行举止,不太像能够做出和其母亲***这种畜生不如事情的人啊。”
“‘周公恐惧流言日,王莽礼贤下士时。’人心隔肚皮,万一是真的呢?推荐给元辅大人,就算他医术高明,可名声不佳,怕对军门来说,也有弊而无功啊。”
“元敬你什么都好,就是太谨慎了些。”梁梦龙笑道,颇不以为然。
戚继光道:“小心驶得万年船,若没得这二字,下官可坐不到如今这位置。另外,我还听说,这张佑其实并非李氏亲生,若是真的,那传言可就愈发可信了。所以,举荐之事,依下官看来,还是再多观察观察的好。”
梁梦龙没说话,只是目视前方,视线朦胧,良久,才缓缓叹了口气。
李大爷在家,总得有人给他做饭,所以,守备府虽好,李氏仍旧在用过午饭之后,辞别回了龙家务。张夫人知道她是李氏的干娘,也没亏待她,不但亲自派人送她,还封了五贯铜钱,老太太受*宠*若惊,推辞了半天,才在张佑和李烁的劝说下收下。
对李氏都是如此,对张佑母子自然更加不在话下,赏银一封不说,上好的布匹更是奉上了好几匹。没外人的时候,李烁拆开银子数了数,五两一个足纹银元宝,整整十个,忍不住惊呼出声,道:“还是当官的有钱,随手一封银子就是五十两,这么多钱,够回龙家务买十亩上好的稻田了。”
张佑笑道:“这才到哪儿,张夫人不是说了嘛,待孩儿治愈那张守备,还有谢仪奉上呢。”
李烁说道:“这也是我儿医术高明……前些日子你说指定让为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