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先进先说李妍是张允修藏在家里的娇娘,现在又请教她芳名,摆明了就是不把张允修放在眼里。
猖狂至极,也放肆至极。
张佑很奇怪,谁借给他这么大胆子?
这年头当面打听一个女人的名字是一种十分不礼貌的行为,李妍冷哼一声,没回答王先进的问题,反而不屑的吐出三个字:“登徒子!”
王先进的笑容僵在脸上,周遭响起几声噗笑,却并没有形成规模,花厅中人非富即贵,但真正可以不必忌讳王先进身份的人还真没几个。
“臭娘儿们,你说谁是登徒子?别以为有张允修护着我就拿你没办法,马上道歉,不然的话,今天你就别想再出这个门。”
王先进话音未落,呼啦啦站起来十多名男子,都是平日里仰其鼻息的公子哥儿,此刻冲突起来,自然要帮他撑场子一般情况下,下人是进不了这个花厅的,只有真正有身份地位的,乖娘才会往此间领。
张允修乐的见王先进吃憋,是以不动声色,张佑却噌的站了起来,挡在李妍面前,寒声道:“休要放肆……我们是来看浅浅姑娘的,不是来闹事的……”
张允修一怔,这话不像张佑的性格啊。
李妍也有些狐疑不定,按照她对张佑的了解,应该二话不说,先一脚蹬在王先进的肚子上再说才对,怎么会……?
王先进可不了解张佑,还以为他怕了自己,不屑的说道:“谁的裤裆没关好,把你给漏出来了?滚一边去,张允修都不说话,你算哪跟葱?”
这话骂的可谓是刻薄阴损到了极点,张佑却仍旧没有动手,只是冷冷的说道:“很好,王先进是吧,你会为刚才的话付出代价的。”
王先进笑了,语气有些夸张的说道:“代价?你特么以为老子是被吓大的是吧?来啊,让老子看看你能让我付出什么代价?”
哄堂大笑声中,有人道:“我说允修少爷,这位兄弟是谁啊?脑子缺根弦吧?”
又有人道:“何止缺根弦,简直就是傻缺,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看看这是谁的地盘?”
冷嘲热讽声不绝于耳,张允修被气的脸色涨红,双手握拳,青筋直冒,却强自压抑着,他知道张佑如此示弱定有深意,不想因为一时冲动坏了大事。
经历过一次生死,他瞬间就成熟了起来。
李妍却忍不下去了,轻喝一声:“够了!”自怀中摸出象牙雕腰牌在王先进眼前晃了一下:“不是问本官是谁么?北镇抚司钦命锦衣卫千户李妍就是了,至于你们出言奚落缺根弦的倒也不是外人,乃是锦衣卫指挥佥事掌北司事的张佑平谷的兄弟,姓郑名爽,医术尽得真传,也供职北司,职务不高,区区总旗而已,自然是入不得诸位法眼的。”
反正现在北镇抚司张佑说了算,随便给郑爽安个总旗的职务,就算有人查,也能变成真的。
话音一落,花厅内鸦雀无声,死一般的寂静。
良久,突然传来“噗通”“噗通”的声音,原来是适才曾笑话过张佑的人经受不住压力跪了下去。
总旗级别不过七品,自然无法带给众人沉重压力,他们所怕者,不过“北司”二字罢了在大明朝,北镇抚司和东厂本来之类的存在,敢跟这二者掰手腕的人不敢说没有,绝对凤毛麟角。
“呃,误会,都是误会,两位大名如雷贯耳,都怪五公子不早点说明……得,为表诚意,两位大人今晚所有的消费卑职全包了。”
王先进干笑着说道,他是南京尚宝司司丞,和张允修一个级别,自然也是得自父荫。
“那可就有劳王公子破费了。”张佑笑道,仿佛刚才的不愉快根本就没有发生。
那几位跪着的松了口气,正要说话,张佑居然向其中一位走了过去,李妍和张允修对视一眼,王先进都没挨揍,这些仗势欺人的小喽,张佑应该更不屑跟他们一般见识吧?
“郑大人……”张佑的到来让跪在地上那人冷汗狂涌,话都说不利索了。
“叫什么名字?生死簿没带,回去我得记上。”
“大人饶命,小人知错了,小人上有老下有小,还求大人高抬贵手……”
“你也说我是贵手?不知在你这儿它有多贵啊?”
“啊?”男人一愣之后大喜,匆忙摸出一叠银票,双手捧着举过头顶:“贵不可言……小人出来的匆忙,就带了这点银子,还请大人笑纳!”
“还行,还算识趣,就不问你名字了……对了,都给我一会儿付账怎么办?”张佑看都没看银票数额,直接揣进怀中,十分关切的问道。
“没关系,小人是这里常客,乖娘怎也给点薄面。”
“这样不好吧?男子汉大丈夫,什么账都能欠,就是不能欠嫖账……这样吧,适才王少爷不是说我今晚的账都算在他头上么,连你的也算上吧,如何啊,王少爷?”
太特么无耻了!王先进恨的牙根儿痒痒,这不是拿老子当冤大头么?
偏偏他还真拿张佑没办法,北司的人,能不得罪,还是不得罪的好。
“没问题,钱少本来就是好兄弟,应该的。”他强笑着答应了下来,却忍不住看了那位钱少一眼,意思很明显,这锅老子替你背了,下来你小子看着办。
钱少知机,眨眨眼以示明白。
张佑没空理会二人之间的小动作,只是拍了拍钱少的肩膀,走到了另外一位公子面前:“你是告诉我你的名字呢,还是也学钱少,让我高抬贵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