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总兵府已是戌时末牌,临跟艄公分手时,张佑特意让李妍多赏了他些银子,打听得他平日一直在当初遇见他的地方等着载客,约好再游湖时还找他才作罢。
早已掌灯,戚继光他们还等着两人用晚膳呢,见二人回来,不免抱怨了几句。
“不好意思啊,没想到回来的这么晚,本来就是和姑姑闲逛,结果跑到小瀛州上耍了一遭,艄公是个好客的,晚饭给炖的鱼汤,吃吃喝喝就耽误到现在了,对不住对不住,大家赶紧吃饭吧。”
张佑主动道歉,戚继光自然无话可说,徐渭却忍不住揶揄:“你们倒好,吃饱了喝足了,也不想想大家伙儿可还饿着呢,真是……下次再有这种事儿,能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啊?”
“好好好,我知道错了,先生就别再说了行不行?”
难得张佑不跟自己犟嘴,徐渭颇有些不习惯,又见李妍十分的不好意思,便即住嘴,不好再说什么。
张佑和李妍各自回房休息,半躺在床上闭目沉思,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忽听门外传来动静,刚坐起来,便传来了戚继光的声音:“子诚,在里边吧?”忙答应一声起身开门,却见不光戚继光,徐渭和刘向东也跟着,忙让了进来。
“查的怎么样了?莫日根呢?”张佑问道,作为他的贴身护卫,刘向东自然有北镇抚司的身份,是北司的百户,下午时张佑让他和莫日根私下查访一下曹同知的案子,刚才众人都等着吃饭,便没问。
戚继光和徐渭也不客气,各找座位做好,刘向东示意最后进来的思涵去找开水给大家泡茶,这才拉了椅子坐下说道:“老莫还吃呢,他饭量大。我跟老莫打探了一下,曹大人的官声可实在是不错,问了好多人,开口好人,闭口青天,就没一个说坏的。”
张佑点点头:“我也打听了一下,是不错,尤其是西湖的疏浚重建,和他不无关系,老百姓多受其惠……其实老百姓最好打发了,他们不管当官的贪污不贪污,只要让他们过上好日子,他们就认你是个好官,相反,就算你再廉洁,他们过不好,也未必就说你好。比如海大人就是例子,若论为官清廉无私,天下怕无出其右者了,结果呢,他当巡抚,当地税收锐减,百姓就算嘴上不说,心里怕也有些芥蒂……扯远了,还是说曹大人吧,按照他的性格,得罪的人应该也不少吧?”
“他这人太直,官面上的人差不多被他得罪遍了,不过,按照我跟老莫打听来的消息,都是因公而起的冲突,应该不至于到非毒杀才能解气的程度。”
“那窦士德呢?有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线索?”
刘向东摇摇头:“没发现。”
张佑并不失望,杭州这么大的城市,怎么也得有个几十万人,自己不过怀疑窦士德跑到这里了吧,若是一下就能发现线索,那就成写了。
“跑了半天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明天继续查,嗯,换个思路,查查官面儿上,尤其是柳传芳,打听一下,修筑湖堤的银两到底有没有被挪用。”
刘向东答应着起身,临出门时道:“老柳过的滋润着呢,听说今晚在会仙楼摆酒,大宴城中富户呢。”
“是嘛,不过他是杭州知府,和那些富绅们走的近些也有好处……去吧!”张佑挥手,刘向东再不停留,冲戚继光和徐渭点头示意,转身告退。
“你真的怀疑柳传芳和此案有关么?”戚继光问道。
张佑道:“原本还并不特别怀疑,下午听那艄公说,如今西湖重新热闹起来都是曹大人的功劳,不知怎么我就又想起曹升说的他父亲跟柳传芳起冲突那事儿了。”说着一顿,他又道:“窦士德肯定和李成梁有关系,不然不会下毒灭口周晨,而老李一向和张浦洲与老张宏走的近,柳传芳可是张四维的人,偏偏事发之前,他还跟曹大人因为修湖堤的银子起过冲突,而恰恰曹大人的死因还跟周晨的一样,这一条条的综合起来,想不怀疑柳传芳那厮都难啊。”
“想证实还不简单,只要查一下账目,若银子被挪用了,凶手定然就是柳传芳,若没有被挪用,自然就不是他了。”徐渭插话,轻描淡写的说道,接着又道:“不过我看那柳传芳的反应,瞧着倒不像心虚的,若凶手真的是他,应该不可能掩饰的这么好吧?”
戚继光道:“文长兄说的有道理,你是北司镇抚使,想要查账不过就是一句话的事情,不过,我也觉得柳传芳表现的挺正常的,虽然我并不喜欢他,却也不认为他和老曹的死有关。”
“人心隔肚皮,在没有确凿的证据之前,任何推断都不能给人定罪。至于查账嘛,明天先让刘向东跟莫日根侧面了解一下,然后找些懂行的,尽快查他的帐。”
话题至此就没什么好说的了,接着张佑将自己想把小瀛州岛买下来开发的事情跟两人说了一遍,最后不免道:“可惜西湖是个死湖,不然那里倒是训练水师的好地方。”
“水师的地方我已经找到了,包你满意。”
张佑大喜问道:“哪儿啊?”
戚继光笑道,随手向东南方向指了指:“松江府有个崇明县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正位于长江口上,东边就是一望无际的大海,绝对是个建水师的好地方。”
张佑一拍脑门儿:“我怎么就没想起来呢,崇明岛嘛,怎么可能不知道?不错不错,就是那里了,连水师基地带造船厂,全都建在那里。”
戚继光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