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贪欲过盛,估计猜到老朽去给他送礼了,大大方方就收了,都说这小子厉害,老朽感觉有点儿言过其实了。”季蓉径直坐到了石床上,上边铺着厚厚的褥子,软乎乎的,非但一点儿都不凉,反而十分舒服。
“本来也没多厉害,不过是万岁爷*宠*着,太后娘娘惯着,没了这两人,咱家两根手指就能捏死他。”正是邱德胜,他转过身来,不屑的说道。
李妍那一剑显然没有刺中他的要害,起码从表面上看不出来,只见他面色红润,一点儿都不像受过伤似的。
“可惜了,本昌不知道,误打误撞的反倒帮了倒忙,不然结果了那小子,不知省多少事儿呢。”季蓉没接邱德胜的话茬儿,微微叹了口气,显得十分惋惜。
季家人丁不旺,季蓉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第三代却只有季本昌这么一根独苗,打小就是蜜罐儿里长大的,那才是要星星不敢给月亮,早就骄纵坏了,反正他家大业大,也不指望季本昌有多大出息,别看季本昌已过了冠龄,但凡稍微大一点的事情,却都不让他参与。
要是让季本昌知道刺杀张佑的主使如今就住在季蓉书房的地下室内,打死他也不可能去州府衙门搬救兵。
阴差阳错,倒让张佑捡了一条命。
“怪不得令少爷,要怪就怪张佑命大吧,也怪咱家遇到师兄晚了点儿……”邱德胜嘴上说着,心里如何想就不得而知了,怕是已经问候过无数次季本昌的女性亲属了。
季蓉人老成精,心里有数,却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缠,转而问道:“无崖子先师呢?不会又去常熟县了吧?”
邱德胜点点头。
“不留行客乃是杀手界著名的高手,杀人无数,手段高明,既然抓住了,干脆杀了,相当于断了张佑一条胳膊,这要是万一让他跑了……”季蓉试探性的说道,无崖子就是那个卖考题的老道士,乃是邱德胜的师兄,开头他并未认出张佑来,只是隐隐起了疑心,后来发现不留行客跟踪,这才确认了张佑的身份,猜着张佑肯定要去五羊宫,便和邱德胜定好计策,引走不留行客,果然差点就成功刺杀了张佑。
后来季蓉听说无崖子抓住了不留行客,却并未杀他,而是将其关了起来,对此他一直十分不解。要知道,好多人都想刺杀张佑,不过是顾忌不留行客的身手,才会打消念头。如此好的机会,为什么抓而不杀呢?莫非,他们想从不留行客那里得到什么不成?
会是什么呢?
“师兄把他关在紫阳观了,除非他长上翅膀会飞,不然绝对跑不了他。”邱德胜随口说道,紫阳观在常熟,地势险峻,易守难攻,是他们师兄弟的一个据点。
他没解释为什么不杀不留行客,季蓉也没有再问,都是聪明人,点到即止便可。
“那就好,接下来有什么打算?机会已经错过,如今戚元敬带着大军保护张佑安全,再想找刺杀他的机会怕是难了。”
“机会都是自己创造的,他不但毁了咱家在宫中的事业,如今又杀我徒弟,夺我五羊宫,此仇不报,咱家死不瞑目。”邱德胜咬牙切齿的说道,接着话锋一转:“不过咱家如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正要与你辞行……出卖考题的事情暂时先缓一缓,此事已然惊动了张佑,肯定会严查一番,好在距离春闱还有段时间,只消最后几天集中在京师打出大明银号担保的名气,这脏盆子他就别想摘掉。另外,请转告徐阁老一声,去岁京郊大旱,京师粮食已然快要告罄,首辅大人和司礼监印公希望阁老多多帮忙,尽早解运漕粮,以解燃眉之急。”
他本是张宏的人,如今张宏效仿冯保,与张四维狼狈为奸,自然不希望京师断粮,坏了首辅大人的前程。
季蓉额首:“放心吧,此事老朽一定尽快通知徐阁老,绝耽误不了首辅与印公的大事。”
“如此甚好,咱家会在今晚离开太仓,你也用不着再送行,权当根本就不认识咱家也就是了。好在咱们早有防范,表面上你与五羊宫并无关系,量他也查不出什么来。”
戚继光进门见张佑正在摆弄一个精致的小盒子,不禁笑问:“季蓉那老东西送的?里头装的什么东西啊?”
“地契,沿江二百三十亩土地的地契。应该是季本昌告诉过他我也看中了那块地,老家伙倒也识相,主动就送来了。这下子我还真不能拿那季本昌怎么着了。”
张佑笑道,接着话锋一转:“查的如何了,有不留行客的线索了么?”
“放着太仓的锦衣卫不相信,反倒靠我,你这锦衣卫指挥使当的,还真是……”
“我才来南京多久,根基不稳,底下那些锦衣卫我是一个都不相信。行啦,别扯了,瞧你这神色,不会是真有线索了吧?”
戚继光正色点头:“让你猜着了,今早我的手下打听到一个渔夫,说是前些天曾见两人一前一后的向常熟方向而去,速度飞快,跟骑着快马似的,若不是他眼神儿好,非得怀疑看花了眼不可……”
“常熟方向?”张佑皱眉重复了一句,挑眉问道:“看清长相了么?”
“长相没看清,不过衣着倒是看清了,一个道士,一个戴斗笠的白衣人。”
“看来没错儿了,想不到那个招摇撞骗的老道士居然还是个高手,装的真像,连姑姑都没看出来,想来工夫十分高明。就不知道他和邱德胜是什么关系……特么的邱德胜这个老东西还真是阴魂不散,这次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