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诚,你说究竟会是哪里出了岔子呢?”半夜里张佳琳仍旧翻腾着睡不着觉,张佑起夜撒尿回来,还没躺下,便听她问道。
“岳母大人不是在查嘛,知道这个秘密的人不多,应该不难查出来。”张佑打了个哈欠,钻进了张佳琳的被窝,张佳琳顺势扎进了他的怀里,说道:“我知道不难查,无非就是那几个人出卖了咱们,我只是想不通,咱们待下人一贯不薄,他们怎么会出卖咱们呢?”
假如这事儿发生在几天前,张佑可能也想不通,不过,在他得知郑梦儿和田义走的很近之后,这一类的事情便容易接受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不要小看贪欲,为了利益,有些人是不会在乎道德礼仪的。”他说道,想了想又道:“当然了,话再说回来,也可能有什么咱们不知道的情况也没准儿,你忘了当初赵振宇了么,被他那恶婆娘逼着盗取格物所的机密,他还算知恩图报的,宁可自杀,可你不能保证所有人都如此,对吧?”
轻叹一声,张佳琳悠悠说道:“也是,你说的这是利益驱使,万一敌人用他父母亲人的性命相要挟呢?换成咱们自己,恐怕也只能选择出卖了吧?”
“是啊,咱们树大招风,为了对付咱们,敌人肯定是无所不用其极的。你也不用过分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反正现在咱们也不缺钱了,大不了跑路吕宋,凭你相公我的本事,指不定比现在混的还好呢。”张佑笑道。
张佳琳却知道这不过是张佑安慰自己而已,话虽没错,到底这里才是根儿,若非被逼无奈,谁又愿意背井离乡呢?
“我当然相信你的能力,只是……你也不用忒担心,很久以前我跟娘和琪姐姐就考虑到这样的情况,府里早就备着几个热气球,万一有什么不测,随时都能离开。”
“我知道,有你们真好,总是能够提前替我考略周全,不让我有后顾之忧。”张佑紧了紧手臂,另外一只手则搭上了张佳琳的高*耸,她的比李妍与兰琪的要小一些,盈盈一握,却也小巧玲珑,别有一番滋味。
张佳琳嘤咛一声,半是抱怨半是喘息着说道:“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
“苦中作乐嘛,你娘跟我娘可都急着抱孙子呢。”说着话,张佑已经翻身压了上去。
“醒醒子诚,醒醒子诚,知道是谁了,终于知道是谁了……”
一大早张佑就被张佳琳吵醒了,回过神来,噌的便坐了起来,反倒把张佳琳吓了一跳。
“是谁?怎么查出来的?”
“你差点儿吓死我,”张佳琳抚了抚胸,定神说道:“是张伟光……”
“怎么会是他呢?”张佑打断张佳琳,这可是张常氏最信任的一个年轻人,想当初李妍和张常氏在张家口出事,就是他回来报的信,张常氏可是一直待他如子侄的,几乎所有的机密都不曾瞒着他:“怎么确定的?”假如真的是他的话,麻烦可就更大了。
“几天前我娘就派他去保定府查账,定好了是前天回来的,可直到昨天都不见他的人影,非常时期,我娘怕他出事儿,昨天中午便派人去保定迎他,结果后半夜派去迎他的人回来,说他早就离开了保定,我娘心知不好,急忙派人去他家里查看,发现家里上锁,他的父母根本就不在……”
“会不会是敌人抓了他的父母?”
“这已经不重要了,当务之急最要紧的是赶紧找到他。”
“嗯,”张佑点点头,按照目前的情况,已经可以肯定是张伟光背叛了,具体原因却不清楚,出卖了什么也不明白,只有找到他,才能对症下药,以作应变,他匆忙穿衣,一边说道:“现在田义肯定盯着咱们,所以这事儿不能大张旗鼓的去查,让陛下知道了,反倒显得咱们心虚,得偷偷的查……假如我所料不错的话,田义肯定知道张伟光的下落。什么时辰了?查账的又去了么?”
“辰时末牌,查账的早就到了,好在账目的事儿一直都是我娘亲自负责,具体情况连我都不太清楚,张伟光肯定也仅仅是怀疑,除非他们把众多银号的账目全部总出来,否则根本就不可能查清楚。所以,这一点儿暂时还不用担心。”
张佳琳说着一顿,又道:“不过今天带队的换人了,换成了户部侍郎郝江涛和东厂司房毕胜,看来田义也着急了。”
毕胜是田义的干儿子,冯保提督东厂的时候就参与东厂的账目工作,算是个老账房,对换他带队,张佑毫不奇怪,点点头,说道:“我记得郝江涛应该是大兴人吧?能从户部员外郎提到侍郎位置好像是走的郑淑妃的关系?”
“没错儿,这人参与了张部堂《大明会计录》的编写工作,也是个老账房,经验十分丰富,我娘有点担心了。”张佳琳忧心忡忡的说道。
张佑又何尝不担心呢,只是并不表现出来罢了,反而安慰张佳琳:“别担心,也别让咱娘太担心,一切有我呢。这样吧,待会儿你过去帮忙支应着,岳母大人厉害归厉害,毕竟不是三头六臂,有你在,真有什么事儿,也有个商量的。”
张佳琳点点头,问道:“你去哪儿?”
张佑已经穿好了衣服,一边往外间走一边道:“我得入宫一趟,今天头场的卷子就评出来了,昨天陛下特意叮嘱过我的,让我陪他看卷子。”
查账的事情君臣二人心照不宣,张佑不提,朱翊钧也不提,好像根本就没发生一样。
这其实才是最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