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道珍醉的一塌糊涂,到底还是张佑算的账,好在他在当地挺有名气,张佑便找了个向导,让手下们架着,亲自将他送到了家,根本目的,自然是想要见一见孔祥孔大人。
县丞是知县的佐贰,换到后世类比的话,差不多相当于县长副书记之类。按照当今的官场风气,富可敌国不敢说,吃住用行怎么也得中上水平才对,孔家却只是个二进的宅院儿,花园假山什么的一概没有,二层竹楼年久失修,走在上边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倒是院子里种着不少菜,绿油油的令人瞧着心怡。
竹楼檐子伸的挺长,这好像是这边的建筑习惯,屋檐下是大概一米五宽的凉台,由竹板铺就,许是时间太过悠久,竹板被噌的油光发亮,好像涂着一层包浆。一名中年妇女盘腿坐在上边纳鞋底儿,见张佑他们进门被吓了一跳,待看清后边架着的孔道珍,这才迎了上来。
“怎么喝成这样了?公子是……?”
“您应该就是嫂夫人吧?小生张顺,是石兄的朋友,今晌吃饭,正好碰上了孔兄,结果孔兄便喝多了,对不住,实在是对不住。”
“石三落呢?他怎么没来?”女子没有否认,十分不满的说道,若非瞧张佑仪表堂堂又生的俊俏,旁边还有个魅力四射的美妇人,态度估计比这还得恶劣。
“石兄有事,饭都没吃就走了……半路上孔兄已经吐过了,卧室在哪儿呢?让他们帮着嫂夫人把孔兄架进去歇息吧。”
男女有别,孔孙氏不想让外人进卧室,不过见自家丈夫一滩烂泥一般,着实也是挠头,只能点点头,领路进了小楼儿。
张佑和李妍没进去,四下乱瞥,想找找孔祥,孔道珍说了,他虽成了家,却没分家另过。
孔祥没看到,一个布裙木钗的老妪出现在正堂门口,头戴璎珞,头发花白,冲张佑和李妍点点头,慈祥的笑了笑,道:“听着就是有人来了,小哥是文畅的朋友?听口音不像本地人啊。”
“您老人家一定是孔老夫人吧?”张佑不答反问,别看人家穿着一般,举手投足却颇为大气,另他有些心折。
“不敢当不敢当,正是老身。”孔夫人谦虚了一句,笑着追问道:“小哥儿还没回答老身的问题呢。”
“回老夫人的话,晚辈是京城平谷人士,和文畅兄一样,都是今春落第的举子,心情烦闷,便禀明了父母,来江南散心,于是便认识了文畅兄。”
“原来如此,想不到小哥儿年纪轻轻便是孝廉老爷了,倒是老身失敬了,里边请!”说话间孔孙氏已经安排好了孔道珍出来,孔夫人忙道:“你出来的正好,赶快给客人奉茶。”
“不必了不必了,孔兄醉酒,瞧这样子孔大人也不在,我们就不久待了,改日再来拜访。”张佑试探的说道。
孔夫人却觉得他十分懂分寸,笑道:“老身瞧你眸光颇正,想来不是坏人,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那老身就不强留了,等犬子醒来,再让他邀你过来便是。”
她没提孔祥,张佑也能从她话中猜到自己所料不错。他过来的主要目的就是想见见孔祥,既然不在,也就不愿多留,客气两句,含笑告辞。
从孔家出来,张佑并未直接回客栈,而是打听着找到了石开家,同样的格局,同样大小的院子,唯一不同的,孔家还算闹市,石家却已经到了城边。
石开的老婆和孔夫人眉眼有点相似,穿着也同样的朴素,不过落落大方,应该也是遗传,颇有些大家闺范。
二妞果真稀罕李妍,一见她便粘了上来,孔氏忙着沏茶倒水,石开的态度却有些冷淡,坐在位置上也不吱声,张佑知道他想什么,笑了笑,主动道:“文畅兄,还生气呐?小弟知道你品行高洁,看不惯趋炎附势之徒,但小弟也没办法啊,你别忘了,小弟家里可是做生意的,章太铉不说了嘛,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结交朋友我不反对,可你知道那章太铉是什么人么?折节下交,你以为真是看中了你家的那点儿生意?”石开瞥李妍一眼,语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
李妍搂着二妞笑了笑,并未吱声。
张佑道:“小弟知道你的意思,那章太铉一看就不是好人,眼神飘忽,举止轻浮,一直偷看我姑姑,我看的清楚着呢,不过啊,你也别担心,别看我们是外乡人,他也别想占我们的便宜。”
“强龙不压地头蛇,就算你在京城有人脉,别忘了这可是江南,是洞庭县,多加份小心也是好的……算了,你也不小了,多说招人厌烦,总之一句话,日后还是少跟章太铉接触的好。”
知道对方是好意,张佑不再争辩,笑着答应了下来。
时辰还早,略坐了一会儿,张佑便提议出去转转,这次石开倒没有再驳他面子,望向自己老婆,正要交代一声,张佑却再次提议:“嫂夫人也一道吧,带上二妞,人多也热闹些……还有啊,小弟一直有个疑问,怎么就叫了个二妞呢?”
“跟他大舅家的姐姐排着呢,”石开随口道,接着又道:“既然张兄弟邀请,便一起去吧,正好咱们一家子也好久没有一起出去过,权当踏青了。”
二妞雀跃欢呼起来,孔氏略迟疑一下,也答应着回屋去做准备。
很快收拾停当,一行人离了石家,安步当车,走不多久便有一处游船码头,然后包了个画舫,在艄公划桨破水的哗哗声中进入了风景如画的洞庭湖。
石开毕竟还是欣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