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凌孟祈说自己要说的事仍与陆明萱有关,陆中显想也不想便道:“你是不是还对萱儿没有死心?去年这时候也还罢了,你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如今你早已知道了,难道还不明白萱儿的婚事我说了根本不算,只有老夫人说了才能算,你在我这里下再多功夫也没有用?况如今赵家小子已经是举人了,眼前又要下场参加春闱,且不管他中与不中,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得出他前途无量,连我心里虽更喜欢你,如今都觉得这门亲事挺不错了,就更不必说老夫人了,想也知道这事儿在老夫人那里,是绝无回圜余地的,你还是趁早死了这条心罢,这天下好女人多了去了,凭你的条件,难道还怕寻不下一个好媳妇儿不成?”
可其他女人再好,也不是陆明萱啊!
凌孟祈心里苦笑着,面上却不表露出来,只肃色道:“显叔在我心里就是父亲一样的存在,在您面前,我犯不着撒谎也犯不上遮掩,我的确还没对萱妹妹死心,不,应该说是我从没对她死过心。不过我今日要与您说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有关赵世兄的事。”
“有关赵家小子?”陆中显不由皱起了眉头,“赵家小子怎么了,难道他做了什么对不起萱儿的事?”事涉自己的女儿,当父亲的一般都比寻常时候敏锐得多。
凌孟祈沉默了片刻,才点头道:“其实现如今他还没做对不起萱妹妹的事,但他心里到底存没存了这个心思,不久的将来又会不会将心里的想法付诸于行动,便没人能说得准了。”
这话说得陆中显眉头皱得越发的紧,“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原本老夫人与他说好了,待他回京来便与他和萱丫头定亲的,如今却被他推迟到了等他考完放榜之后,是不是正是因为他心里有鬼,打着其他算盘?”若真是这样,拼着陆老夫人不高兴,他也一定不能将女儿许给姓赵的!
凌孟祈道:“他心里是不是打着其他算盘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五姑娘近来与他走得有些近,隔三差五便要使丫头悄悄与他送些信件吃食之类的东西去,而他既不曾拒绝更不曾回禀过长辈。”
也就是说,赵彦杰与陆明欣私相授受……陆中显闻言,脸都气黄了,怒声道:“好你个赵彦杰,敢情竟是打算学陈世美,自以为有了好前程便想抛弃糟糠之妻,去攀高枝呢!我总算明白他为什么会与老夫人要放榜之后再与萱儿定亲了,他必定想的是,以他现如今只是一介举人的身份,要求娶国公府的正牌小姐怕是有些不够分量,所以才会拖到放榜之后,若到时候他中了,便够分量求娶五姑娘了,若是没中,也还有萱儿做备胎,实在是可恶至极!”哼,真以为我女儿除了你,便寻不下更好的男人更好的亲事了不成?
生气之余,禁不住暗自庆幸,幸好女儿与赵彦杰的事如今只有限的几个人知道,并不曾大张旗鼓的过明路,就算去年大年初二赵彦杰登了自家的门,也可以说是亲戚之间的寻常走动,还不至于对女儿的名声造成什么影响,幸好!
陆中显生了一会儿气,见凌孟祈只是坐着吃茶,并不与自己说话,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就好像陆明萱已是他的人了一般,不由迁怒起他来,冷笑道:“你先前一直不登我家的门,是不是就是在等着抓赵彦杰的把柄,如今把柄抓到了,便想着借我的手来为你除去敌手,让你得偿所愿?你难道不知道你这样的小人行径比赵彦杰与人私相授受也好不到哪里去吗,我固然不会把女儿许给一个三心二意,一心只想着攀高枝儿的人,却也绝不会将他许给一个背后捅朋友刀子,两面三刀的人!”
哼,真当天下只有他们两个男子了,他不将女儿许给赵彦杰,便只能许给他凌孟祈了不成!
凌孟祈怎么可能气定神闲,他不说话是因为他心里一直在打鼓,不知道陆中显会怎么想他,接下来又会怎么做,同时也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的确不甚光彩,就算赵彦杰起了其他心思,那也不该由他来第一个告诉陆中显或是陆明萱。
不想陆中显果然就把他往最坏的方向想了,说他‘背后捅朋友刀子’,说他‘两面三刀’,还说绝不会将陆明萱许给他……凌孟祈的心瞬间被气苦与委屈所填满,几乎就要忍不住拂袖而去,可这样说他的人是陆中显,撇开其是陆明萱的父亲不谈,只凭其素日待他容,他便发作不得。
只能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好歹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才道:“难道显叔以为我今日来告诉显叔这件事,仅仅只是因为我视赵世兄为敌手,如今好不容易有打倒他的机会,我便再不肯放过,誓要搅了他与萱妹妹的亲事,让萱妹妹嫁给我不成?就算萱妹妹最后嫁的不是我,就算我对萱妹妹没有那个心思,显叔也是我的长辈,她也是我的妹妹,难道如今眼见自己的妹妹遇上这样的事,我却因为想着要避嫌知道了也装不知道,一言不发,只因对方与我是朋友,便是君子所为不成?”
顿了顿,又道:“我再问显叔,如果今日来与显叔说这事儿的是其他人而不是我,显叔还会这般生气吗?只怕感激对方都来不及呢,总不能因为我仰慕萱妹妹,显叔便觉得我说什么做什么都是别有居心,直接便全盘否定了我罢?”
陆中显话才一说出口,其实已经后悔了,就像凌孟祈说的,他总不能因他仰慕自己的女儿,便觉得他说什么做什么都别有居心,全盘否定了他素日的好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