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得那位急匆匆离开的太太说凌思齐手中画像上的人竟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罗贵妃,围观群众里那些个胆小谨慎的人,立时也如方才那位太太般,做鸟兽状一哄而散了,惟恐一个不慎便惹祸上身的。
但这类桃色事件自来便是广大民众的最爱,何况还事涉皇家秘辛,能亲眼目睹这样大新闻的机会可不多,所以虽有一部分人离开了,留下继续看热闹的人却明显更多,而且还有越来越多的趋势。
就见人群当中的凌思齐满脸的难以置信,“我妻子怎么可能成了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这怎么可能……一定是我的耳朵听错了,方才那位太太并不是这样说的对吗,你告诉我,是我的耳朵听错了对吗?”
说到最后,激动的揪起最近一个人的前襟,近乎疯狂的对着后者哑声嘶吼起来。
那人冷不防被他揪住,身体本能的往前倾了倾,才一把挣脱了他的手,没好气道:“你说话就说话,干嘛揪我的衣襟,你自己的耳朵有没有问题你自己不知道吗,况就算你的耳朵有问题,我们这么多人的耳朵可没问题,方才那位太太的确说了你画像上的人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我就说嘛,这么漂亮的人怎么可能是你的妻子,原来是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竟拿了贵妃娘娘的画像在信口开河,仔细官府的人收到消息后,立时过来拿你!”
凌思齐仍是一副饱受打击的样子,失魂落魄道:“我妻子与我自来感情很好,我们还生了个儿子,如今就在京城做官,而且她出身范阳望族卢氏,有名的诗书礼仪之家,怎么可能做出改侍二夫之事,对方还是当今的皇上……一定是那位太太认错了,对,一定是的!”
人群里很快有人同情的接道:“那大觉寺可是皇家寺院,等闲人去不了的地方,方才那位太太说她姐姐在那里当差,那她应当不会认错了人才对,这位相公你还是趁早回去罢,若是你妻子如今跟的人是旁人,你兴许还能有说理的地方,可若对方真是皇上……你别陪了夫人还连自己也给折进去了,还是趁早回去另娶一房妻室,过自己的日子去罢。”
有人随即附和:“这天下间长得像的人虽不少,美成这样还一模一样的人可不多,若二人是双生姐妹又另说,可听你方才说来,你妻子是范阳人士,贵妃娘娘可是京城人士,二人怎么可能是双生姐妹?可见二人没准儿真是一个人,指不定前几年你丢了爵位,也与此有关也未可知,你还是听这位仁兄的,趁早回去罢,不然回头你丢的可就不只是爵位,而是脑袋了!”
“不,我不回去!”凌思齐却凄厉的叫道:“我一定要弄清楚,我妻子到底是不是就是当今的贵妃娘娘,如果不是,我便继续找她,哪怕找遍天涯海角也要找到她……如果不幸真是,哪怕对方是皇上,我上天入地,也定要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我倒要看看皇上做出这等夺人臣妻之事,还怎么在天下万民面前立足,老天爷又会不会继续容忍他倒行逆施!”
近乎疯狂的大喊大叫了一通后,凌思齐似是再承受不住打击似的,拨开人群便疯了一般往前跑去,很快便消失在了众人的视线当中,徒留给围观群众无边的猜测与无数的谈资。
连日来丰诚与孟行云便奉了凌孟祈之命,在京城大街小巷的各个角落秘查凌思齐的身影,遂早早分了工,丰诚在城东,孟行云在城西,然二人也不可能各个地方都亲至,便在各条大街小巷都安了人,令其一有任何可疑情况,便立时来报。
朱雀大街正好在城西,自然凌思齐在朱雀大街的这一番做作很快便被人报到了孟行云处,孟行云当即便带着人赶了过来。
只可惜已然迟了,哪怕孟行云在问清楚了凌思齐逃离的方向后,立时带人追了上去,依然什么线索都没查到,凌思齐就跟人间蒸发了似的,再次不见了踪影。
孟行云无奈之下,只得留了人继续在周边搜查,他自己则打马回了锦衣卫卫所,向凌孟祈复命并请他示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属下听围观群众说,凌老爷拿着副画像,见人就问可曾见过画像上的人,说画像上的人是他十九年前不慎走失了的妻子,之后有人就认出了画像上的人,竟是……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然后凌老爷就情绪激动的跑远了……都是属下无能,还请大人责罚!”孟行云三言两语把情况说了一下,便眼观鼻鼻观心的低垂下了头去。
本来孟行云对自家大人,如今也是未来的大舅哥何以定要秘查到凌思齐下落的行为还颇为不解的,他的想法跟丹碧的一样,凌思齐这样的人,让他死在外面才好呢,何必非要如此大费周章的找他?
如今他总算明白凌孟祈这么做的原因了,若凌思齐说的是真的,当今皇上最宠爱的贵妃娘娘真是他十九年前走失了的妻子,那岂不是意味着,罗贵妃……竟是自家大人的亲生母亲,自家大人竟是罗贵妃的亲生儿子?一旦此事被曝光于人前,自家大人的处境将不堪设想。
便此事不是真的,是凌思齐因怀恨自家大人,被有心人利用凭空整出了这档子事,凌思齐再怎么说也是自家大人的父亲,事后上面真追究起来,难道自家大人还能独善其身不成?
凌孟祈面无表情的听完孟行云的话,沉默了半晌,才冷声开了口:“你传信号给丰诚,让他即刻回来,我有话与你们说。”
“是,大人。”孟行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