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上,凌孟祈听罢虎子转述丹青的话后,一开始的确有些生气,气自己在陆明萱心里就是那样的人,但随即便无声的苦笑起来,说到底,还是他太弱了,别说与尊贵的大皇子相较,就算与国公府的许多人相比,他都处于绝对弱势的地位,大部分时候都只有他挨打而没有还手的份儿,也就难怪陆明萱听说了他定会将事情处理好,不让大皇子伤害到她们主仆一丝一毫后,第一反应会是他打算屈从大皇子,忍辱偷生了!
至于他说的威胁大皇子之事,倒不是像陆明萱那般,是在眼见就要被逼上了绝路之时,想出的不是法子的法子,而是在心里深思熟虑了多时后,最终决定的,他总不能一辈子都躲着大皇子,一辈子都受他的威胁,而且他怎么可能让大皇子在那样折辱了他之后,还什么事都没有的继续做他尊贵荣耀的皇子,尤其如今他还威胁到了陆明萱的安危?
他就算暂时奈何不了那个渣滓,也绝不会让他好过,——就跟以前在临州时,他表面上看似受尽欺负,实则从未让继母与继弟讨到任何便宜去一样,而且他相信总有一天,他会让大皇子为他曾经的所作所为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会为自己曾经不长眼的折辱了他而悔不当初的!
当然,这个法子明显只治标不治本,一旦大皇子登基为帝,不止陆明萱主仆,甚至他也将性命不保,但坐以待毙一向不是他的行事作风,而且当今圣上正值年富力强之际,谁知道将来就不会出现变故?
更何况大皇子原就不是稳操胜券,不然以他嫡长皇子的身份,不说早就被封为太子,至少也该开始在上书房行走开始跟着内阁大臣们观政了,却至今仍在内书房跟着其他皇子一起念书,他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可想而知,所以将来他们也不是就真一点也没有逃出生天的可能,他如今要做的,便是利用这段时间,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起来,以后再不让人有折辱他的机会,也再不让陆明萱担惊受怕!
那天之后,陆明萱提心吊胆了十来日,都没等来大皇子有任何行动,使丹青悄悄去问了虎子,回来禀道:“虎子说凌公子早已将信送出去了,静观了几日,大皇子那边却什么反应都没有,想来定是投鼠忌器再不敢轻举妄动,请姑娘只管放心,至少短时间内,我们主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的了。”
陆明萱悬着的心方落了回去,只依然不敢彻底放松警惕,不论是吃饭还是穿衣,都比先时小心,也再不一个人出门去,哪怕就是去园子里散散,都必要带两个以上的丫头去,又再四叮嘱丹青务必要小心,去哪里都记得别一个人落了单,毕竟国公府忽然死了个姑娘与忽然死个了丫鬟还是有天壤之别的,若丹青哪日真被害了,也只是白死。
在此期间,陆明雅也不知是不是因元宵夜晚上被陆明珠无意道破了心思怕人动疑,去陆明凤的撷秀阁明显没之前去得勤了,她倒不是担心别人,而是担心事情传到陆二夫人耳朵里后会阻止她,到时候便是陆大夫人与陆明珠同意了她嫁给大皇子,只怕陆二夫人也不会同意,在没有十足的把握前,她不想横生枝节。
而昌国公府那边,因之后皇上的确通过皇后娘娘之口,透露了想让贺知行尚主的意思,只还未定准,贺夫人为贺知行议亲的事只得暂时搁浅下来,是以陆明珠这阵子的心情也稍稍好了一些,只要贺知行一日没有定亲,她就总还有几分希望,哪怕她心里已知道这希望十分渺茫,但总比连希望都没有了的好罢?这阵子正百般哀求撺掇福慧长公主为她想法子呢,自是没空再过来国公府找别人特别是陆明雅的不痛快。
所以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沁芳斋的姑娘学堂一直都还算平静,除了陆明珠,大家都是家里学堂两点一线之间,日子过得十分规律,连陆明丽都在陆老夫人发了话后,不再被拘在屋里绣嫁妆,与大家一块儿上课了。
很快到了二月底,凌孟祈的去处总算定了下来,却不是如陆明萱和大家都以为的那般是去金吾卫或是旗手卫这些天子近卫,而是定在了锦衣卫,而且官职也不若之前说的那般是正七品的总旗,而只是从七品的小旗,只能算刚好有个官身而已。
消息经丹青之口传到陆明萱耳朵里,不由大吃一惊,皱眉道:“凌大哥怎么哪个卫不去,偏就去了锦衣卫呢?众所周知,那可不是什么好去处!”
大周太祖开国之初,便创建了锦衣卫,与其他二十三卫同属天子近卫,替天子掌管刑狱,监察百官,比起贴身护卫天子的金吾卫,其实更得天子信任与看重,自来便是天子心腹中的心腹。
但因着手段残忍,行事阴毒,刑囚犯人的手段更是层出不穷,闻所未闻,同时锦衣卫的名声也极不好,坊间多以“鹰犬”这样难听的字眼来形容他们,民间的大人在小孩儿不听话时,来一句‘再不听话,仔细锦衣卫的来抓你!’甚至能立刻达到让小儿止啼的效果,就更别提锦衣卫的人素日那些欺男霸女,横行乡里的行径了,可以说整个京城的人都对锦衣卫是又恨又怕……凌孟祈一旦入了锦衣卫,以后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丹青也皱起了眉头:“听说是凌公子自己选的,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姑娘要不劝劝他,趁现在事情还有回圜的余地?”
本来福慧长公主已经听了陆文逐的,在金吾卫为凌孟祈谋了个总旗的官位,只要他进去后忠于职守,再遇上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