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单安排几件事情并在头七祭拜屠杀死者后,杨锐就病了。发烧、昏迷、神识不清,甚至开始日日昏睡,这是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次生病。一个从不生病之人忽然病倒,且病的如此厉害,顿时把程莐还有章太炎等人给吓坏了,是以全国的中西医都紧急入京勘察病情,可谁也说不清总理到底是得了什么病,有人说是肺炎,有人说只是普通感冒,还有人暗自猜测可能是西班牙流感……,反正是说什么的都有,该用的药也用了,就是不见好。
后面又有人传说这是死去的冤魂向总理鸣冤所致——清洗被杀的大部分是老实的、一心做事的同志,他们素来兢兢业业、尽职尽责,却忽然惨遭横祸,当然会满腹怨气。总理是复兴会之长、又是一国之首,那些冤魂自然要找总理喊冤。总理此时被十几万冤魂拖着围着,不得不安抚众冤魂,自然就醒不来。
神僧y大师的鬼话是越来越多人相信,而且他说的也不是没道理,全国糟此大乱,审判又一直拖着,谁也不知道政府接下来会干什么。其实审判拖着不是政府在拖,而是大理寺没有准备好。这一次国乱,损失最重的是西北、华北、西南诸省,华南、华东一带倒是没那么疯狂,而已经敕令分封地方,则什么也没有发生。
可即便这样,也杀了十五六万人,事后被捕的官员和农会干部大概有一万三千余人,这么多人要审判,大理寺必须从其他地方调人过去,这可不是几天就能完成的。见y大师说是这个原因,次日蔡元培便由督察院提起公诉,于京师大理寺公开受审。
虽然只是蔡元培一人受审。但如何处理政变的基调却由此定下,报纸上对于复兴会的攻击倒是转了方向,开始关注蔡案。其中绝大部分报纸肯定政府此举。认为此为民主之先声,当然也有少数报纸认为这依旧是复兴会的专制把戏。公审并不能代表什么任何进步。其中,叫嚣最厉害的就是香港的《民声》报,从五月十五开始该报就放言复兴会已是落后的代表,是要推翻的对象;对蔡案公审,该报更是认为审讯对象发生严重错误,真正该受审的应该是整个复兴会而不仅仅是屠夫蔡元培。
昔年即便是民声杂志,也常常因为经费不足而停刊,而社长刘思复更几乎可以说是饿死的。可现在的晦明学社却是鸟枪换炮——和一干洋人同志搭上线后,总理杜雯,也就是女王同志开始有了花不光的钱,杂志变成报纸不说,还日日出报,且全是大开版面;报社记者则各地蹲点,一旦有什么负面新闻,报纸很快就能次日刊出文章或讥或讽。
蔡元培公审的当日,总理杜雯同志正在办公室接待外宾。
“杜,我想不用我介绍。你就应该认识他们。”外宾们笑意盈盈的看着杜雯,而他们身后站着的则是大名鼎鼎、悬赏万元的陈其美和胡汉民。
“当然认识。”杜雯之前就是从同盟会里退出来的,对于孙汶等人。她以前还抱着一些希望,可现在物是人非,她并不觉得同孙汶等人还有什么作用。“可惜当初与诸君志谈不到一块,现在更是志不同道不合……”
当初在东京退会还不忘要回一块钱会费的女子,现在却鄙夷的说什么志不同道不合,胡汉民当即忍不住站出来。他想反驳时,旁边的陈其美赶紧将他一拉,等于是拦住了他。陈其美笑道:“即使是志不同道不合,可面对复兴会那也是志同道合啊。敌人的敌人是朋友。杜雯总理仇视杨竟成,我们也仇视杨竟成。那大家自然是朋友了。”
“杜雯同志,只有联合一切可以联合的力量。革命才可能成功。”外宾们在一边很严肃的叮嘱着,“我们的敌人和帝国主义仅仅勾结在一起,你们必须团结才能获胜。”
“是,团结是很重要。可问题是和一门大炮团结能有什么作用?跟着他放屁吗?”杜雯好不斯文的讽刺道,“同盟会除了华兴会那一系有些力量,其他都干了些什么?又能干什么?什么十次十一次革命,一远距离革命家耳!”
虽然杜雯没有指名道姓,可‘大炮’、‘远距离革命家’却是梁启超对孙汶等人的戏称,听闻这个女人当面讽刺忠山先生,胡汉民再也忍不住了,他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叫道:“忠山先生再怎么也是革命领袖,岂是你这个女子可以侮辱的?!”
“革命领袖?呵呵。”杜雯大笑,“即便算他是革命领袖,那也是落后的、过时的。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革命要的是最新式的汽车,而不是老式的汽车。现在的中国已经不需要什么忠山先生,更不需要什么三民主义。因为现在的中国不再是民族革命,现在的中国要的是无产阶级革命、需要的是无政府主义。实事求是的说一句,你们想干什么?又能干什么?”
杜雯是无政府主义同志社的总理,势力遍布港澳佛广等地,且有外宾们支持,同志社发展的更为迅速,她确实有不需要中华革命党的理由。胡汉民被她说的面红耳赤,当即就跺脚拉着陈其美退散。他们两人一走,外宾们还没有质问杜雯,杜雯便抢先质问外宾了。“维京斯基同志,你这是想干什么?这群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东西,你要我和那个孙大炮合作吗?”
在坐的有两个外宾和一个中国人,俄国人维京斯基、荷兰人马琳以及他们的翻译杨翟明。按照年龄来说马琳才是头头,可接触下来的杜雯以女性敏锐的直觉感知马琳就是个屁,真正的话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