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璟庸在门口顿住脚步,抬头看向门楣上的匾额,低声念叨着:“会稽馆!”
点点头,杨璟庸满脸兴致地回头看着邱晨道:“会稽……可是浙菜馆子?”
邱晨笑了笑:“雍王爷所言极是,此处正是一家浙菜馆子。都说浙菜甜腻,此处的浙菜倒是不然……王爷尝过就知道了。”
杨璟庸满脸笑地连连点着头,杨璟芳则是不时地打量着邱晨,满眼好奇。这位靖北侯夫人跟他见过的京城中的女子都不同,既不像那些过于拘束恭谨的高门女子,也不像街上往来的市井妇人……穿着一身男装,跟男人相伴同行,听起来是大违礼法规矩之行,眼见着却是洒脱大方坦然,根本让人生不出什么龌龊心思来。
邱晨秦铮落后一步,让着二位王爷进了会稽馆,随行的护卫小厮们都落在了后边。
会稽馆与别处酒肆酒楼不同,门户上除了匾额并无招牌幌子等揽客之物,进门之后,门后侍立着两个门子打扮的小厮,恭敬地施着礼,分出一人引着众人往里边去了,恭敬少言,不像那些伙计小二般刮噪,更像是大户人家的下人,恭敬中隐隐带着一丝端庄肃穆。
杨璟庸微微挑着眉头,满眼里含着越来越高的兴致,摇晃着手中的折扇跟着小厮一路穿厅过户,绕过一道游廊,来到一处独立的阁子里。
这阁子也不像酒楼,更像是富贵人家待客的小阁,门口垂手侍立着两个清秀美貌的丫头,都在十五六岁模样,一色的青衣月白裙子,梳着双丫髻,攒着几朵粉色堆纱小花,身量纤细苗条。见众人到来,不卑不亢地屈膝行礼,“给几位爷请安!”
竟是一口软糯动人的吴侬软语!
杨璟庸眉梢挑的更高了些,杨璟芳也顾不得再去打量邱晨,眼睛盯着两个丫头,露出满眼的兴趣好奇来。
阁子里的摆设布置同样雅致不落俗套,另有几个十来岁的小丫鬟捧着铜盆、镜子、沤盒、漱杯、漱盂、手巾帕子等物,送上来,供几人洗漱了,落了座,热茶已经送了上来。
茶是八宝擂茶,不是这几年时兴的清茶。
邱晨对这些混嘟嘟的茶汤子并无大爱,却也勉强能入得口,这样的天气,捧着精致的填白瓷茶盅子,小小地品上几口,让混合了多种作料气味的茶汤在口中回味一番,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那两个丫头奉了茶之后,就垂手退到门口两侧侍立着了。
杨璟庸转着头看了看屋子里,也不见人送菜单子什么的上来,不由惊讶道:“他们这里如此待客,也稍嫌怠慢了。”
邱晨端着茶,含笑道:“王爷有所不知,这就是此处的不同处……”
略顿了顿,又道,“此处全无酒楼酒肆之风,更像是人家待客……第一次来的客人,他们会将馆中的拿手菜做了送上来,到第二次来,送上来的菜就是按客人的口味来了。王爷稍安勿躁,算着时辰也差不多了。”
杨璟庸杨璟芳兄弟俩满眼惊异着,门口的丫头已经打起了门帘子,又是一溜儿清秀丫头捧着各式捧盒鱼贯而入。屋里伺候的两个丫头跟上来,将捧盒打开,先是将四份杯碗匙箸摆在四人面前,继而才从捧盒中取出一样一样地冷拼菜肴,端出来摆布开来。每摆一样,丫头还会清晰地报上菜名。
杨璟庸杨璟芳兄弟好奇着,逐一看过去,就见极精致的巴掌大小的白瓷小碟八个,放的是糟鸭舌、熏鹅掌、杏仁八宝豆腐等等小凉菜,菜品的数量也极小,精致细巧,却色泽鲜亮干净,看着极是赏心悦目。
捧盒的小丫头退下,两个伺候的丫头也正要退下,邱晨转头吩咐道:“今儿把你们的酒都烫上一壶送来!”
一名尖下颌的丫头垂手答应着,快步退出去,只到门口低声吩咐着,随即又转回来,朝邱晨曲曲膝道:“回爷的话,已经吩咐下去,先从桂花冬酿起,逐一送上来。荔枝酒不能烫,会搭了陈年米酒送上来。”
邱晨点点头,转回头看了秦铮一眼,两人目光交汇,邱晨在秦铮眼底看到微微的笑意,她也微微一笑,转而对杨璟庸和杨璟芳道:“二位爷,他们这里供的都是南方的酒,多为糯米果子酿造,适口醇厚,过会儿二位爷可以好好品鉴一番,下一回就能挑自己心喜而饮了。”
说着,又看了秦铮一眼,两人相视一笑,其恩爱之情溢于言表。
杨璟庸斜了秦铮一眼,拿起筷子笑道:“竟有这般有趣之处。那就先尝尝他们的冷碟,有何不同之处!”
杨璟芳也干净拿了筷子,夹了一片酸笋放进嘴里,入口微微露出一丝惊讶之色,随即微微皱着眉,勉强咽了下去,点头道:“嗯,确有些不同!”
邱晨觑着二人的表情,含笑不语,转回目光,夹了一片糟鸭舌放进秦铮盘中。
这里的菜,除了稍稍加重了咸味儿,口味做的极地道,酸笋爱吃的人是酸爽可口,但吃不惯的怕就有些难以下咽了。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各人口味不同也体现的比较明显。酸甜口儿、咸鲜口儿、鲜甜口儿……各有代表菜,馆子里掌握了客人的口味,成了老客熟客之后,自然就有了固定的菜式。
等再上菜时,邱晨不等丫头们摆菜,就吩咐了一句:“几位爷都是第一次来,你们报菜名时,顺带着说一说菜色的口味特色。”
两个丫头并无半点儿违拗,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