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老何和刘占祥这么一说,泉哥儿和林子都不好意思当面驳斥,却也很是不以为然。当面答应着,背了老何、刘占祥俩小子却偷偷商量着,上午制药的活儿没了,种完藕到吃午饭还得有个把时辰的空挡,到时候趁着天晴暖和,拿了鱼篓渔网去捞一回,若是捞上几条鱼来,中午就让林家嫂子给做了……那种鲜香,简直太馋人了。
上梁席面上邱晨做的那道大鱼,这俩小子都尝到过,至今仍旧余味无穷,让他们念念不忘。这一提起来,就觉得心痒难耐,馋的直吞口水了。
放水的活儿好做,只需把池塘预留的入水闸口和清水河之间的沟渠挖出来,提起闸口处的厚铁板,留着隔离的铁箅子,然后,任由河水淌进池塘中去就好了。又有老何这个熟手指点着,不过小半个时辰沟渠就挖好了,接下来,等池塘里灌满水,再找人把出水闸口处的沟渠挖出来,池塘中就会形成一个完整而动态的水循环系统,成为真正的活水池塘,能够最大程度的保证水质的新鲜和清澈。
四人上岸穿了鞋袜,正姜水过来,一个人热热地喝下一大碗,登时浑身的寒气就消了,反而觉得浑身微微地出了一层细汗,让人浑身舒泰。
泉哥儿和林子虽然早打好了小算盘,却还没忘了回去问一声,邱晨正忙着旋药丸,想想临时也没什么事儿,就让他们再去喝碗热姜水祛祛寒,吃过午饭再安排活儿。
这两人一听正中下怀,嘴里应着,却偷偷地溜出了林家。
泉哥儿回家拿了鱼篓渔网,怕家人责怪,碰到母亲季氏询问,还说给林家捞鱼苗去,季氏果然没有阻拦,放他顺利地会合了林子,直奔村南的溪流下游。
清水河到了那里,有一段弯曲的河道,水流平缓,河滩上生了许多芦苇,最是鱼类喜欢聚集的地方。
两个小子也是淘的,小时候没少过来摸鱼捞虾的,是以很是熟门熟路地找了个水草稀少,水流特别缓和的窝子,就把从林家拿来的骨头扔进鱼篓里,又放了一块石头,然后把鱼篓下到水底。
泉哥儿家的渔网是两个人扯着捞鱼的抬网,一张大网两侧都固定在木棍上,大的抬网两侧固定的木棍是碗口粗的檩条,需要至少四个壮小伙才能抬动,可以分站在河道两侧,不需要下水即可把水里的鱼捞上来。不过,泉哥儿家的抬网小得多,需要两个人扯了,趟着水在河里逆水而行,从而把鱼捞起来。
相对于静止又朝阳的池塘,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水温要低得多。
两个人脱了鞋袜,挽了裤腿儿,一下水就都打了个寒战。不过,‘鱼头上有火’,两个淘小子想着炖鱼的美味儿,冰冷的河水也似乎变得不那么难以忍受了,拉着渔网开始在河里捞起来。
功夫不负有心人,两个人在河里折腾了大半个时辰,鱼篓里捉的都是小鱼还罢了,用渔网居然还真让他们捞上来三四条两三斤的鲤鱼,还有二十多条一扎多长的鲫鱼,把两个小子乐的咧着嘴巴几乎合不拢了。
不过,经这一通折腾,俩个半大小子的裤子几乎湿到了大腿,上衣也澎湿了大半,站在水里捞鱼的时候还没觉得怎样,等一上了岸,被沿河的风一吹,两个人登时都冻得打起摆子来。两张脸也片刻就冻得成了青紫色,很快,鼻涕眼泪稀里哗啦地都淌了下来。
两个人不敢停,用袖子抹抹淌出来的清鼻涕,把裤管儿放了,仓惶穿了鞋袜,拎了鱼篓渔网,一溜烟儿地跑回了林家。
邱晨旋了一上午的药丸,两个肩膀和腰肢都酸疼的很,揉着胳膊膀子走出东厢,一抬头恰看到泉哥儿的大壮湿淋淋地拎着鱼篓渔网窜进来,不由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去干啥了?咋弄了这么一身水啊!”邱晨问了一声,却并没等着两人回答,就即刻招呼俊书和俊文,让他们带着泉哥儿和大壮去屋里用热被窝暖一下,她则匆匆回了屋,拿出仅剩的一点点辣椒来,放入多多的姜丝,熬了两碗酸辣姜汤,让俊言和俊章给那俩小子送了去。然后又去后院蒸馏锅那边弄了大半木桶热水,招呼几个婆娘一起给那俩淘小子抬进西厢去。
这一通忙乎下来,若是轻打轻闹的一点儿寒气也就散出来了,只不过那俩小子从池塘里出来后喝了一碗姜汤出了一身汗,汗毛孔全部打开的情况下,又下了冷水,还几乎浑身湿透地在水里泡了大半个时辰,又湿着衣服从河边一路跑回来,风寒早已经入体,喝了酸辣汤,泡了澡都没能发出汗来,邱晨就知道坏菜了!
这会儿也顾不得埋怨俩孩子了,匆匆去东厢抓了麻黄、桂枝、炙甘草、石膏、杏仁等,放在瓦罐里咕嘟咕嘟熬了,给那俩一人灌了半碗,然后盖了厚厚的被子捂着,过两刻钟不出汗,就再灌半碗热药汤下去,如此往复,直到发出汗来为止。
正人仰马翻的忙成一片,泉哥儿娘亲季氏和林子娘就心急火燎地奔了来,一见到两个孩子脸色紫涨,缩在被窝里抖成一团,就扑上去,搂了各自的儿子哭起来。
邱晨正好拎了一坛酒精过来,看到这个情形,不由皱了眉头。冷着脸道:“两位嫂子且别哭了,孩子们要捂着被子发汗呐,你们这一通折腾,有点儿热气都被你们抖搂没了,哪里还能发出汗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