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商贾地主们谈了约莫半个时辰,一股浓郁的药味从远处窜来,我转头一瞧,是甄富贵和其他十二名羽林卫,每人端着雕葫芦的桐木盘子鱼贯上楼,药味也愈发浓郁。
甄富贵从盘中端出一盅药,单膝伏地恭敬的递于我道:“主子,风寒汤药煎好了。”
我点头接过,道:“分下去,一人一盅。”
不过片刻,众人面前都搁有一盅汤药,我端起药盅道:“我苏阳离,请诸位喝药,请用。”
众人面有疑惑,邯霖道:“这平城的风寒药都煎成汤药在这里了,各位,喝药吧。”
我端着汤药朝四周遥敬,仰头饮尽。灌下去的时候还没什么感觉,这药进了嗓子眼,一股子又苦又涩的味道从喉咙里涌上来,充斥着整个口腔,苦得我皱巴脸直往外吐舌头。
见我这模样,邯霖“噗”的一声,第一个笑出了声。
我苦着脸瞪邯霖:“早知道我何必受这罪,就该将你摁着同大家一处冷冷热热,由你受这场风寒才对!”
众人都笑了,一时间氛围格外融洽。
我吐着舌头道:“一个个的笑屁啊,赶紧的!还等着我遣人喂你们喝呢?”我将碗扔给邯霖朝众人道:“不收钱,管够!”
众人点点头,都慢慢拿起汤药喝下去,几个小童子拧巴着脸不喝,被家中大人连哄带骗的喝下去了。
李夫人喝了一口便再也不肯沾,李老爷单手倚着担架,一手拿着药哄李夫人喝药。
“苦死了,不喝不喝!”
李老爷朝右边送药,李夫人便往左拧头,李老爷往左边送药,李夫人便往右拧头,满眼嫌弃。
还有许多夫人小姐,寻常都是一口药,一口甜蜜饯儿,如今这一碗苦药,看着脸便酸了。
我实在是看不过去,道:“我数十个数,喝不完的便按人头算吧,一个人头出十万石粮食。”
我这话才出口,李夫人一把从李老爷手中夺过汤药,咬着牙灌下了肚。
我笑道:“李老爷,果真娶了个贤内助!”
“四……三……二……”
再有心疼娇妻俏儿的,也出不起这十万石粮食,需知道寻常一石米便够普通成年男子吃三个月,更遑论十万石。
这时候哄和骗已经不当用了,但凡知事的,都龇牙咧嘴强灌下了肚子,不知事的,也被知事的厉色逼迫灌下了肚。
我眯着眼笑,拍手叹道:“诸位当真是生意人!兹要动你们钱库,便立时红了眼什么苦都咽得下去!”
当中强迫家人灌下汤药的羞红了脸。
早早喝下药的,听我这话也跟着发笑嘲弄方才咣咣灌下汤药的。
我笑道:“原想着偷个懒,既然没人肯出这十万石,那我就接着说如何又让诸位老爷赚上钱,也让城东的饥民吃饱肚子。”
众人都来了兴趣,凝神听我讲。
我道:“听说张老爷家的宅子要翻修?”
张老爷见被点名,慌了神,左顾右盼就是不敢看我。
我笑道:“张老爷想建个七进三出的阔宅子,因今年生意不好耽搁着了?”
张老爷点点头称是。
我将袖子一挥,道:“好说!”
“从城东给你拨三十个熟悉泥瓦活计青壮年,不用出工钱,你管这三十人一日三餐,四菜一汤带荤菜即可!至于扩建的地契,更是好说!由官府先拨付给你一块地,你也不用出钱,从今年起连续三年,张老爷家良田产出的粮食,除去人工,分一半给官府。”
“这交来的粮食,一半留在平城,用作平城百姓的福利建设,诸如用来加固堤坝、平整马路,开辟官道等等!自然,官府也会张榜一月,感谢张老爷为平城百姓做的贡献!至于另一半粮食,便送入国库,用于青州边防军需及应对山洪、地震等天灾。”
我停顿半晌道:“张老爷,这生意你可不亏!”
张老爷听我说罢,想都不想连连点头,笑成一朵花。
众人躁动了,纷纷道:“国师!我家中宅子也需要翻修啊!”
“家里添了人口,不够住哎!”
我制止道:“行了!我晓得你们吃个饭从西厢房到东厢房都得半个时辰,确实小了不够住。”
邯霖噗呲一声笑了,忙拿袖子捂住嘴。
众人面色讪讪,我道:“你们要修宅子也好,建花园也罢,等明日早起去都尉府做个登记,条件和张老爷一样,至于给你们拨付的人手,按照各自工程的大小再做变动。”
我看了眼邯霖道:“往后你们要拨地也罢,办地契也罢,要人手也罢,都去找邯霖邯大人就是。”
我这话说的很明白了,自此以后,这平城的大事小事,都由邯霖做主。
邯霖狡黠一笑,点头道:“好说,好说!”
有人问道:“容云鹤容大人呢?”
我正身厉色道:“容云鹤纵容商贾哄抬物价,又私自封锁城东致百姓死伤惨重,便是我能容他,君上也容不下他!”
我眯着眼打量四周,将每一个人的神情都纳入眼中,缓声道:“前尘往事,自今日起便一笔勾销,你们也不用担心容云鹤会为了保命交代些什么。都放宽心吧!”
我转头看向许老爷道:“听说许老爷是平城最大的木材商?”
许老爷见被点名,立马恭恭敬敬仔细听我说话。
我接着道:“这么多商贾大员家中要动工,自然少不了买木材,我便在这里做个担保,徐老爷你便给诸位老爷让一分利,薄利多销,自然不少你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