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恋一世,魂归松林里;
逝者幸,何惧死,夜夜望北极。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蒹葭萋萋,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回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回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蓝立恒躺在雪白的病床上,无论是睡着或是醒着,总会历经一个美丽的湖泊,树木永远青翠,薄雾昭昭,花儿常开不败,到处花蜂粉蝶,不时的还有对对青鸟飞过,好听的鸣叫声,根本不是人间所有。只怕自己已经魂游像外,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了。而且每每都会从这个梦境中遇见一个像仙女一样的女孩,或在水中央、或在水中坻、或在水中沚。无论他怎么追寻,也只能看到她的背影或隐隐听见女孩清脆且纯涩的吟诗声。那张原本清秀的面孔特别模糊,他想看也看不清,想摸也摸不到,直到焦急的醒来,才知道,原来又是一场梦。而那首诗,便是他曾经吟给云霞的。
云霞的照片就放在蓝立恒的枕边。每次他醒来的第一眼,便是和照片里的人微笑着对望。爱的注视,用眼神诉尽日日夜夜的想念、分分秒秒的留恋。
自从蓝立恒入了医院再也不能上课以后,他坚决不让云霞来看他,一次都不行。他不忍心让云霞眼睁睁地看到,自己的生命渐渐枯萎直至消逝。那种彻心的痛苦,堪比地狱之作了吧。可自己终有魂归松林的一天,一想到那时他就恨极了自已,云霞将要受到怎样的痛苦啊!
只是他不知道,每周日的这个时候,都有一双微笑却含泪的眼睛在偷望着他的一举一动、一点一滴、一频一笑。他身体痛的时候,她为他流泪;他高兴的时候,她为他展颜;他对着照片想念她的时候,她默默的感激、感动。就这样,平淡的日子在他们身边悄然走过时,带来的却是如此的痛彻心扉、如此的感天动地,如此的难以割舍,却又如此的默默无闻……
“你走吧,以后别再来了。”蓝立恒的二姐从心里为弟弟高兴,能有这样一个女孩这般执著的追随,也算为立恒空白的人生里添上了最美的色彩。
云霞也不答话,又看了一会便转身走了,留下蓝立恒的二姐望着她的背影不住的叹息。不由得自言自语,如果立恒能活下来,该多好啊!到时候,娶了这个丫头一起过日子,老蓝家也就兴旺了。想到这儿,却又无奈的摇摇头,奈何现实的逼迫,弟弟的生命危在旦夕。
几个星期下来,云霞的成绩一落千丈。看着像失了魂一样的妹妹,云丽急在心里却无计可施。她无法责备妹妹的这种行为,因为她深深的体验过那种难过、那种煎熬,虽然她一直希望妹妹成绩别受到影响,但她更希望妹妹这一生不要有遗憾。所以,每当父亲问起妹妹的事情,她都会千方百计的为她遮掩着,她相信,有朝一日,原来的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妹妹会回来的。
田里的苗儿已经有半尺高了,不知不觉中,个把月的时间就变成了身后事。云天和云丽陪着云霞走在上学的路上,两个人会心会意,都无奈的看着没有任何喜怒哀乐的云霞。
远处,绿油油的一片片田苗,无法望到尽头;近处,树木的新叶气味随着风一股股的袭来,让深春的味道无比鲜明;可此时此刻,几个年轻人的心境,却与此情此景无法融洽,或者说,春能唤醒沉睡的大地,却永远也唤不醒沉睡的魂灵。
这时,不远处匆匆奔来一人,骑着自行车,已经上气不接下气。
“那不是蓝立恒的二姐吗?”云霞听到云丽如此说,猛得抬头,果真是蓝立恒的二姐。随之她的心如重铅猛然一沉,拖着快要失去知觉的身子飞速的奔过去。云天和云丽跟随其后。
“云霞,快,快去医院,立恒他,他要见你,要见你。”蓝立恒的二姐紧紧的抓住云霞的胳膊,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他怎么啦,他怎么啦?”云霞嘶喊着,蓝立恒的二姐满脸急切,双手不停的颤抖着,已经说不出话。
“别说那么多了,二姐,自行车借我骑,云霞,快上车,我带你去。”说着云天骑着自行车带着云霞奔去医院。
此时的云丽也像被抽走六魄,站在原地呆呆的望着远去的两个人,心里凉凉的,某一处空落的无法添合。
到了医院,云霞不顾一切冲进病房,所有人有意让开,他们似乎都能明白这个女孩是谁。
病床上的立恒脸无血色,轻闭双目,输着氧气,好像一个睡熟了的人。不同的是,被病魔折磨的身躯像被吸尽了精华一般,干枯的只剩下骨架,在薄薄的白被下,已经显不出形状。
“立恒,立恒。”云霞小声叫着,没有哭的声音却泪流满面,轻轻握起蓝立恒满是针孔的手,一块块淤青特别扎眼。她不知道那些淤青到底凝聚了多少疼痛,甚至蓝立恒是怎么熬过来的……总之,她的心正在一寸一寸的破碎,每根神经都剧烈的疼,身体也随着那股凶猛的疼痛颤抖着停不下来。
“立恒,我是云霞,我是云霞啊!睁开眼睛,看看我,看看我啊!”握住蓝立恒有些僵硬的手,终于,“呜呜呜”的声音从心中势不可挡的发出,像决堤的洪流奔腾涌出,再也无法遏制,无法阻拦,无法遮掩……云霞的哭声如凄厉鹤鸣,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