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星阑看来,这些东西都还蛮有意思的。
教授也对她赞不绝口。
一个女生,能下工地,在各种杂乱差的环境里吃得了苦,还有着十足的耐心,譬如给一件刚出土的文物刷灰尘,本来这种事当然轮不到她来干,但教授就是看中了她的好耐性以及沉稳的性格,于是让她插手的便越来越多了。
当然和现实的联系也越来越少了。
有时候去个深山老林里,十天半个月不洗澡,每天还得挖坑,手机多半没信号,好不容易找到信号,又没电了,山上的电那可得省着点用。
所以星阑有一次直接和外界失联了半个多月。
失联前她和父母亲朋好友以及林清彧都打过招呼了。
所以也不怕他们担心。
那次她灰头土脸刚从一个坑里抱着一大截不知是什么动物的骨头出来,这节骨头之大快赶上她的大腿了,再加上其间又满是土块,一个四不像的被她抱出来,刚见到天光,便看到迎面逆光走来一个人。
修长高大的身躯,阳光投射在他俊美的面孔上,狭长的眼眸染着迷离波光,俊美得如同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阿波罗再现。
星阑一个恍惚,太阳神便开口了,是那种极讶异极忧心的口吻:“星阑?”
星阑才认出,是林清彧啊。
她扯动僵硬的面颊露出一个微笑,肉眼可见的灰尘扑簌簌地落下,气氛有一瞬间的尴尬。
然后她就看见,对面这个俊美冷漠浑身上下无一不矜贵精致的男人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向来冷漠面瘫的男人笑起来是何等的杀伤力。
星阑在工地里看了半个月的土色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就觉得被洗得很干净很干净。
“来,要不要我帮你搬?”林清彧挽了挽袖子,伸过手作势要接过。
星阑毫不客气地递给他,声音里有些颐指气使的味道,“抱牢靠了,可不能摔啊!”
语气跟工地里的民工们混久了,含着一股大碴子味。
林清彧唇边的笑意怎么也压不下去。
星阑颇有点恼羞成怒,“你不是个面瘫吗?一直笑——笑什么笑?!”
林清彧的段数也明显高了很多,张口便来,“只要你高兴,在你面前,我就是个逗逼也可以。”
逗逼……
额……这是从林清彧口里说出来的?
星阑狐疑地望了他一眼,唇边的笑意却怎么也压不下去了。
不管怎么样,在这个除了她和几个实习助理以外平均年龄都在六十的工地里,看见他的那一刻,她心里最多的还是惊喜。
将四不像放回研究室的桌子上,星阑十分粗糙地站在水龙头前洗了把手和脸,然后转身对着林清彧微微张唇想说些什么,脑袋又瞬间被他给掰回来了。
水龙头再次被打开,发出哗哗的流水声,男人站在她旁边,伸着白皙修长甚至比她还要干净漂亮的手掌帮她洗脸。
水流淌过她微干的皮肤,星阑眨眨眼,望着林清彧一动不动。
她忽然觉得。
这个从前的小书呆子长大了,长得还是蛮好看的。